慈宁宫,主殿。
见外孙女从乾清宫出来,直到来请安,眉心隐隐透着股郁色,太后心知有什么大事,挥手禀退殿内的宫人,只留惊絮在门外把守。
等楚长宁说明来意,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差点从椅子里栽下。
幸而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太后稳住身子,没有倒下。
定了定心神,太后揉着太阳穴,反而岔开了话题:“半年前,皇帝总是连夜噩梦,睡不着好觉。有一回,还吐了血,整个乾清宫下了禁口令,瞒得严实,近日也是连连深夜召见太医院判,哀家瞧着,皇帝怕是不大好。”
楚长宁微怔,她知晓皇帝会在建成十九年宾天,却不知在她的刻意提醒下,皇帝仍是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的皇帝,如同当年的先帝一般”停顿了下,太后又说:“虽说北梁王自立为王,可下面的那些人到底是从前旧主的部下,北梁王想要收拢那些北祁王旧部,便打起了我们大周的主意,想要借助大周威势打压旧部。此人野心勃勃,待他坐稳王位,势必会将虎牙对准大周,西北边境必有一战,届时,你焉能有一条活路啊!”
她不是没想到这一茬,膝盖一曲,跪在地上拜了三拜:“长宁不想去往北梁和亲,可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想求皇祖母助我,在和亲路上动点手脚,替父母伪造假死。去往北梁和亲的人是我,至于父母,想必不会有人非要去一查到底,只要我安好地前往北梁,不会引人怀疑,也算是全了我作为子女的一番心意。”
太后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红着眼将她从地上扶起:“你这孩子,竟是半点没有替自己考虑过,你可是公主驸马的心肝肉,她们岂肯扔下你一人去往北梁?”
楚长宁哽咽道:“长宁自有办法说明,还请祖母帮我。”
太后颤颤巍巍地举着帕子抹了抹眼角,轻拍她的手背,千叮万嘱:“你莫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要人活着,总能寻到出路,皇祖母还在盛京等着,等你回来,好不好?”
她笑中带着泪光,又拜了三拜,道:“长宁晓得,谢皇祖母。”
这厢,她从慈宁宫出来,夏竹气得浑身发抖,若是别的皇室宗亲敢欺负县主,夏竹早就扬言去把人宰了。
可那不是别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啊!
根植在心底的尊卑观念告诉夏竹,子女不可忤逆父母,臣民不可违逆皇帝。
夏竹都快急哭了:“县主,到时奴婢陪您一起去往北梁,若是那北梁王敢欺负你,奴婢就把北梁王宰了。”
楚长宁拉了她一把:“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莫要多言,以免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