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离开明什戈比帕拉镇时天空仍旧阴沉,不时有几滴雨点掉落。镇外一片被稀疏橡树与枞树林环绕的墓园,墓园仍带有明显的裳亚风格。一条弯弯河流从旁穿过流向森林深处。在河流的转弯处一座古老的风车,用长臂的风车翼靠着风缓缓转动。平缓的丘陵平原是整片整片的农田或牧草地,蜿蜒伸长的路边长着盛开的野菊花,圆木建成的围栏顺着弯弯曲曲的土路,一直通向远方的原始森林。
他穿过那片茂密的森林,眼前一片无比萧索的旷野,远处围栏断断续续,绿色的草中间或一棵倾斜得厉害的枞树,或绿色的围篱和茅草房,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其间。一望无际的荨麻丛的山坡上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的山榆树,树干长成一个不规则具有凹凹凸凸曲线形的立方体,树皮粗糙,树冠葱茏,所有的枝干都峭拔苍劲,叶片葱郁斑斓,生机勃发。因为它太庞大了,就像一座神工鬼斧的建筑,但却比任何人类建筑显得更加壮观,更有气势!
乌鸦在树枝上呱呱乱叫,树冠的拂蔽下,弯曲的土路中一辆马车正在奔驰。那明显是一辆私人的专门用来乘坐的马车,不同于一般乡间用轻木棍做框,再编上柳条做成车厢的两轮车,这辆马车的车身长约十六七英尺米,宽约三四英尺,具有后边大,前边小的四个车轮,镶嵌侧板,周身布满了铁钉,在车辕和车厢主要承重位置,附加了铁板进行加固,使整个马车很是结实牢固。
乡间的马车大多数是实心车轮,就是由粗厚的原木切割而成的,而这辆马车的车轮有十二根辐条和六块轮辋,轮辋之间用榫钉彼此连结。轮辋则是由富于韧性的小灌木经火烘烤弯曲而成,因此,具有最大的承压能力。它与实心车轮相比,不仅重量较轻,而且不易破裂,更富弹性,适于高速运行。待更近些,伊恩就更可以看到马车的主人又在轮辋上打上铜钉,包金属的外缘,这样做使得轮辋更加坚固耐用。
伊恩猜测这是的某一贵族的马车,因为半封闭的车厢外表镌刻着徽章和花纹,装饰美观典雅,上面是敞开的,马夫坐在其内,抓着缰绳,挥舞着马鞭,在道路中间隆隆奔驰。
马车由棕色和黑色两匹骏马拉着,受传统小轮马车的影响,马车使用的是有大幅度倾斜的车辕,力量分散在马胸部和腹部,因此挽具落后勒在马脖子上,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马夫,容易使马匹有窒息的危险。他以前的时候,经常听到某个宽裕的家庭因为不小心勒死了骡马或耕牛而破产,全家自杀或饿死的传闻。
突然,正在疾驰的马车的一扇车门被猛地推开,紧接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从车厢内扑出,在路边的接连不断翻滚,直到坡下,倒伏在草丛内动也不动。伊恩眯起眼,那团黑影似乎是个人,不过小的过分,所以他不敢肯定。
“吁吁!吁吁!!”
只听得那辆马车的马夫大声急喝,马匹嘶鸣而起,堪堪拉住马车,车厢内马上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从里面下来一个的老男人。他的长相真实令人不敢恭维,上头尖,下头宽近乎南瓜形的宽脸上地瞪着一双鼠眼,翘着一个又大又尖的鼻子,鼻孔朝外翻,两撇小胡子往上翘着。他那油光的淡褐色长发有些凌乱,一绺绺地卷曲在额头上,仿佛是由于牙疼,他一只手捧着右边的腮帮子,一边龇牙咧嘴。
他上身穿蓝色长外衣,扣到脖下的衣扣解开了,脖子上围有一条淡鲜艳的绸缎围巾,下边穿着勒得紧紧的的紧身裤,脚登一双擦得锃亮的带穗子的长统靴,整个人胖乎乎的,行动不便,可以看出来他平日的养尊处优的生活。
那个老男人一双褐色小眼睛通红地眨巴着,转动脖子来回巡视,直到发现了那个倒在草窠内的小小身影,“玛丽!”他拼尽全身力气喊道,怒气冲冲地跳下路沿,一摇一摆像只鸭子一样冲到那个小巧而稚嫩的身影前面,一把她薅起,“你这个该上绞刑架的贱货,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竟敢打我!从没有干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打过我,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全家,你们统统都要被绞死!”
老男人边愤恨地发泄胸中的怨气,一边拳打脚踢,她很快鼻青脸肿,发出一阵哀鸣,伴随着这异常的鸣叫,她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屑像尘雾一样猛喷出来,他措不及防,登时被喷了满脸。
“我的衣服!我花费三十金币专门订制的丝绸衣服!”老男人瞬息间被这意外惊呆了,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怒气,顾不得抹脸,一把将她重重地掼在地上,一脚踢出老远。她张大了嘴,瘦小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嘶鸣地喘着粗气。猩红的血液缓缓地从张开的嘴中流出,沿着嘴角缓缓爬行,慢慢汇集于腮部,像凝聚上的露水,终于不能承受其重,重重跌落在草尖。起先势头还很慢,然后越来越快,最后简直就像脱了线的珠子。
老男人心痛地擦擦胸前的血,咒骂一声,又上前把那个叫玛丽的小女孩压在下面,伸手硬扯她的衣服。小女孩挥舞着稚嫩的手臂拍打着他,蹬着柔弱的小腿反抗着他,企图从他身下挣脱。但肥胖的老男人就像一尊巨大蟾蜍,牢牢压住小虫般的她,随着老男人抓起的手掌,衣服的碎片如凋零的蝴蝶,纷纷跌落。
“啊!啊!痛痛!”猛听老男人剧烈痛苦的惨叫起来,提起手臂,小女孩正死死咬住他的大拇指下侧的手掌。老男人使劲掐她、抓她、一把提起她,甩她耳光都不能是她松口。马夫见状焦急起来,立即跳下马车,跑到小女孩背后,对着她的后心猛踢。小女孩受到重击,身体瘫软,喘不动气,松开了口。
“我杀了你!”老男人呆呆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爆发出一声雌雄莫辨的尖叫,疯狂地用尽力气掐住小女孩的纤细的脖子,小女孩咳嗽着,拍着他越箍越紧的双手,挣扎越来越弱,眼珠子翻白,眼见不能动了。
就在这个时刻,一道寒光激射而来,马夫应声倒地,老男人一惊,看向自己的仆人。马夫胸口插着一柄短剑,已经不能活了。他转过头,看着背后的陌生的年轻人。手下意识松开了,小女孩紧紧蜷伏成一团,饥渴般喘息咳嗽着,就像被煮熟的河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