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伊恩伊格纳兹?”老牧师意外地看着他,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个令他意外的名字。
“是的。”伊恩见他如此问,随即冷静下来,
“弗里曼让你向我来禀报这个消息?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老牧师盯着他,“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新皈依的特罗布里恩德村萨罗扬伯顿特罗布里恩德家的幼子,我的爷爷就是村子的村长。以前我一直跟着商人卡尔弗里德里希在各地行商,最近才回到家乡。弗里曼给我们洗礼之后,爷爷要我跟着弗里曼,弗里曼也接受了我。我们在回途中偶然发现了伊恩,但不是对手,弗里曼说我样子太傻,不够机灵,就让我把情报带给尼赫迈亚主教,而他亲自跟踪伊恩。”
他有条有理地回答老牧师的疑问。
“哼,算他有些自知之明,没有不自量力,”老牧师说道,“你过来!”
“可是,我……”伊恩扫视着跪在祭坛下的人群,他们有神官、贵族、骑士、大富商、清贫的文学家……各类有头有脸的人。尼赫迈亚的要求把他难坏了,并不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而是担虑如果过于靠近班恩的祭坛,一旦被邪恶的神力侦查,从而暴露,可能让站在祭坛上的主教逃脱。
主教尼赫迈亚仍旧动也不动地站在祭坛的台阶之上,两眼一直看着门口的年轻人。脚下那群在他下面和周围骚动起来的人又在他的脚跟前归于平静。尼赫迈亚自恃洞悉人心,自然非常了解这一情况,一个游手好闲的乡下无赖子,到外地闯荡一番,自以为见过了世面,骗得无知的愚妇的尊重,一旦当他到了真正严肃的场合,立即被眼前的大人物震慑住了,口舌生疮,缩手缩脚,局促而不安。
一只香炉送到尼赫迈亚面前,他把王球交给执事,把权杖交给副执事,举起手,把香末撮进香炉,两只眼睛仍旧不偏不倚的向前直视着伊恩。他跨下了踏步,长袍慢慢摆动了一下。阳光透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狭窄的高高的小窗照到他那光秃秃裸露的头顶和一群茫然仰望着的眼睛上,他走下内殿的台阶,打中堂一直通过,经过那琴弦拂动的唱诗楼。
随着尼赫迈亚主教的靠近,他前面的年轻人更地下头颅,看着脚尖,而他那幅在伊恩下巴底下铺开的长袍摩擦着地面,,颤动得象是一直流动着的水。在他的背后,伊恩的面前,那些身穿祭服的年轻的唱诗者适时在庄严气象之中立起来,重新又用轻柔而不失神圣的歌声咏叹,但在他们的歌声里一股不甚稳定而依然发抖的声音仍在继续,像无数蚂蚁在松软的白面包内到处爬行。
尼赫迈亚穿着一件紫纹黑理的长袍,胸前挂着一根顿巴克黄铜链条,末端系在班恩的圣徽背面,腰间束一根黑色铜钉皮腰带。他的下巴干干净净,如同他光亮的头顶,只耳边一圈蓬松的花白头发,这些头发经过精心的梳理,呈波浪状向下,在末梢向上翘起,然后又蓬蓬松松地一绺一绺往下挂,使得他的形象酷似一只直立行走的乌龟。
他右手的食指上戴着戒指,戒指的造型是和外面的拼图差不多样式,紧握的双手间而双手之间镶着一颗绿宝石。随着他的靠近,一股似乎是久置的陈旧气息以及麝香的气味从老头的身上通过装束散发出来,扑进伊恩鼻孔。
伊恩抬起头,又迅速地下,他的外貌表现出来的那种若有所思的忧心忡忡的顾虑重重的样子,足可以使稍具有阅历的人一眼上下里外看个透彻!“年轻人,告诉我弗里曼的情报,不要害怕,我不但不会惩罚你了,我还给予你奖赏!”尼赫迈亚威严而不失慷慨地对少年许诺。
“弗里曼说,他说他说,伊恩在……在……”伊恩头低的更低了,声音更微不可闻。
“他说了什么!”尼赫迈亚对他有些恼火,同时有些急不可待,那个伊格纳兹家的子嗣的漏网之鱼自散提尔堡大战后便彻底消失。不过教会并没有放弃追捕,会议上、私底下,直接的、间接的,每个人都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去搜查。可是伊格纳兹家的那个子嗣宛如人间蒸发,就算黑暗君王的神谕都不能确定他的位置,只判断他正在深林的某处。
他手中的那个至高神器是如此的强大,甚至能干扰神的预言,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不能浪费在伊恩伊格纳兹的手中,更不能落在外人手中,决不能落入教会其他同僚手中!那件神器已经成为教会内部所有具有资格、实力的野心家的魂牵梦萦之物。
尼赫迈亚就是一个这样的野心家,虽然资格和实力欠缺,但他具有更强烈的。他原是加葛斯的信徒,在异常冲突中见识到班恩的神迹那一刻,他立即背叛了原先的神祗和同伴,皈依新诞生的神祗。权力和地位是人人喜欢的,这东西的吸引力非常强大,而班恩的信徒对这些东西的渴求都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