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大眼睛一弯,笑着看了看李氏:“娘是说笑了,姐姐的钱自己还不够使呢,我是不用她给我买,娘有什么要用的,我倒是可以给娘捎带。”
李氏赌气不答,结果发现二女儿并未准备来对自己说好话,反而抬脚就往大门走,又赶紧喊住她:“你要去就去,顺便带两块胰子回来,张婆子上次来就说咱们家没洗衣服用的了。让赶紧买一块呢。”她见女儿半天瞧着她不动,又皱着眉头摸出两文钱:“你那小盒子里每年攒的压岁钱也有点子,连给家里买两块胰子的钱也和我要。”
银珠把钱接过来,冲着李氏笑道:“娘这说的,好像两个铜板真能买两块胰子似的。”她把钱塞进布包,不再理会李氏的骂声,快步走出了家门,李氏见没有斥责的对象,气的转身回堂屋锤了正在看账的沈老爷两拳,自己去给小女儿做那件小袄。
村头大树底下,人已经散去了一半,银珠走上前,看见自己的姐姐正拿着一朵红芍药不停地比划,旁边婉姐和玉珠都苦着张脸,瞧见她来了,赶忙聚在了她的身边。
“二姐,大姐买了一堆东西,连我买糖的钱都花了。”玉珠噘着嘴,忙不迭地冲银珠诉苦,“还向婉姐借了钱,现在又想买头花。”
银珠看了看婉姐,她搅着衣裳带子,怎么看都是一脸的愁苦:“银珠,我娘总共就给了我八文钱,还让我给我家弟弟买个弹弓玩,金珠姐一伸手就拿走了七文,我这回家可怎么说啊。”
银珠笑了笑没有答话,等走到了货郎的跟前方才说道:“货郎,我要两块洗衣服用的胰子,两根红头绳,一包芝麻糖,如果有弹弓,也给我来一个。”
货郎之前被金珠歪缠了半天,十五文的头花倒是想只给五文钱,正不耐烦的时候,看见银珠说话爽利,买的东西虽都小,但零零碎碎也倒是不少,赶紧借此机会不再理会金珠,拿了张草纸包了两块胰子,上面放了一小包糖,又挑了两颗涂了颜色的石弹子球和一个木头牛筋的弹弓,笑着递了过去:“小娘子拿好,一共十八文钱,这头绳您自己往筐里挑,左边这些都是一个价。”
银珠笑笑,也不推诿,从布包里数出钱来给了货郎,然后伸手往篮子里挑了两条头绳,玉珠看着胰子上的糖直流口水,抱着银珠的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银珠摸了摸她的头,把糖纸包给了她,又把东西递给了婉姐:“你先拿着这个给你弟弟玩。”
婉姐听了这话,倒不好意思起来,刚想张嘴说话,金珠那边就跳了出来,酸溜溜地说道:“二妹妹可真有钱,都给外人花起来了。”
说得婉姐一张脸涨的通红,只感觉手上的弹珠比烤了火还烫,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债主这回事,拉着银珠的袖子就想退。银珠扫了一眼金珠,轻声笑了起来:“姐姐倒是真没钱,花了妹妹的买糖钱不说,连外人的钱都用起来了。”
金珠气了个仰倒,眉毛一竖就想吵架,银珠却没再理她,拉起玉珠的手就走。她在家说一不二惯了,正想追过去骂人,被货郎一把喝住:“你这小娘子怎么拿人东西,这花还没给钱呢。”
周围看热闹的婆子媳妇一阵哄笑,气的金珠恨恨摘了那朵红芍药一摔,再看银珠玉珠,也没等她,早就走出去十几步远了,更是气恼,眼圈一红,跑着回家就要告状。
婉姐担忧的频频回头,看着金珠从她们旁边跑过去,不禁悄声问道:“银珠,金珠要是吵起来可怎么好?”
银珠挽了挽头发,奇道:“她欠你的钱,你倒怕吵起来,还是那钱你不要了,所以要以和为贵?”
婉姐踟蹰了半天,既想把钱要回来,又不敢和金珠争吵,左思右想半天,都快走到沈家门了,还没做了决定,她期期艾艾地看着银珠,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你把这事告诉婶娘,我就不去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