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自然是千恩万谢,算起来一个月倒有三天闲假。她本想每天来去,但静下来思量思量,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奔波怕是两头都料理不好,若是办砸了官老爷家的差事,这样多月钱的活计可是难找。
但这与银珠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处理完了,便又把心思放在小院上,想起明棠一个月不过几两银子的俸禄,银珠皱了皱眉,觉得院子里还是种些瓜菜的好,菜钱实在不值什么,可这一院子十几口子人,能节省些总比大手大脚的强。
这事定了,便叫底下人开出一片地来,秀荷拿出几十文铜板来,叫小丫鬟出去买了菜籽回来,往地里一撒,院子里几个人就开始盘算长起来该怎么吃呢。等杨娘子又来的时候,这些菜籽刚露了半指长的芽儿。
杨娘子领着小丫鬟,一进门就笑开了:“太太这是闲了?还以为太太必会种些花呀草呀的,我们这个岁数的,倒常常想着种些瓜菜。”
银珠听了这话笑了一笑,指了小丫鬟去倒茶:“我又不是那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伺候那些花儿倒不趁手,还不如种点瓜菜,院子里绿油油的一片,看着比光秃秃的可不强些。今天娘子有空来,怎么不带了桃姐儿?”
杨娘子坐下喝了口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这两天天气略凉了些,一个不注意就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吃药好了,不敢带她出来,也怕再过了病气给太太。”
银珠听了这话一奇,杨师爷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杨娘子宝贝像眼珠子似的,上次来活似大户人家,金叶金花一个不少的给孩子带着,足见这是个宝贝疙瘩,这次桃姐儿病了,居然还能跑来闲坐喝茶。
她略略一想就知道杨娘子必是有事来的,也不说破,只笑盈盈地应了一句:“小儿咳嗽也不是大病,回去多给她煮着梨水,搁些冰糖川贝,最是润肺止咳的。”
杨娘子和银珠聊了几句闲话,见银珠神色淡淡,除了桃姐儿,其他的多一句都不问,想起前两日收到的礼,只得自己笑一声寻了话头:“我今天来,倒是有事和太太说呢。”
银珠略略一挑眉,面上还是一副笑模样:“娘子有什么事,若是我能办,倒听娘子说一说。”
“我是没什么事,只是蒋家的人托我打听,太太过几日可有空闲,”杨娘子伸出手指虚指了一指东边,“蒋家老太太过六十岁大寿摆宴,蒋家想请太太过去顽顽,只是不知道太太性子是喜静还是喜闹的,不敢冒失失上门来请,托我先来问问。”
原来永安县新来的官儿哪个不先和城里几个富户打打交道,结果明棠一来,先是查阅前任的卷宗去了,愣是没见那几家的面。蒋家是城里的第一大户,见了这情况连忙把主意放在了县官夫人的身上,外头男人拿着些规矩撑面子不要紧,里面女人说上话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小地方,若是做官儿的和富户打不好交道,这官儿做的别扭,富户跟官儿打不好交道,那富户的财发的也不会顺畅。
新来的县令看上去是个不爱人情的,这却不要紧,自家开起宴来,把女眷请来坐坐,那也算是增光添彩。
“这有什么,倒当成个大事来说,”银珠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到时候你可去不去?你不去我不依的。”
杨娘子一听这话就知道银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暗暗咋了咋嘴,蒋家这个老太太病秧秧的,年年八百一千两银子给她做生日,县里哪个有头脸人家的女人不来凑趣,县太太初来乍到,怕是不了解他家的底细。
“自然是要借太太光去的,蒋家富贵,那宴上可不是都是好东西,”杨娘子拿着手帕子捂着嘴一笑,“我跟着太太也好去受用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