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镝扶额沉思,其实他也没想好如何面对,纵使再见,也无非相顾无言而已——那壶中酒药性虽猛,也还不至于令他完全丧失神智,他当时的半推半就,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潜意识里,他或许是渴望这番亲近的。
默然良久,陆鸣镝吩咐道:“你去将司礼监请来,朕要见他。”
福泉诶了声,随即却一个激灵。这司礼监是负责宫中婚丧大事的,两位太后病势虽重,也还不至于到一命归西的地步,犯不着立刻治丧,难不成,是为着冲喜?
郭暖再次回到阔别多月的国公府,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看起来都分外亲切。
采青笑道:“还是家中好,宫里再怎么繁华锦绣,总好像隔了点什么。”
“数你能说。”郭暖瞪她一眼,旋即便上前同母亲寒暄起来。
她娘万氏容貌秀美,人到中年,依然风姿绰约。以前郭暖玩笑起来,每每以姊妹相称的,但这回她却在万氏鬓角发现一根沧桑白发,一时间若有所失。
万氏虽然饱受思念之苦,当着面却不肯流露分毫,只殷殷抓着她的手端详起来,“又瘦了,想是太后娘娘没照顾好你?”
这话着实有些颠倒,郭暖本是以侍疾之名前往宫中,就是病是假病,她装得要真啊。
郭暖忙道:“哪有,您摸摸我脸颊上的肉,不是比以前还厚了?”
万氏破涕而笑,直说她淘气。
可巧二哥郭放下了学回来,看见这番其乐融融景象,亦跟着凑趣,“可不是,我瞧妹妹也长成大姑娘了,从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如今却成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格外娉婷。”
本是卖弄他学的几句酸诗,无奈郭暖心里有鬼,听不得什么小姑娘大姑娘的,立马呵斥:“功课做了么?书背完了么?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仔细先生揭你的皮!”
郭放扮了个鬼脸,“果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这么会说教,不如你来当我娘罢。”
郭暖作势要踢他,被他机灵地躲了开去。
万氏制止兄妹间的嬉闹,又看向女儿,“进宫之后可有见过陛下,陛下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