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溪望着头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软白,它们如同液体缓缓流过那片无边际的湛蓝帷幕。阳光闪晃了她的眼,时间就和头顶的白云般,稍不注意就流逝。
上一眼,它还停留在此处,等回过神再去望时,悄悄地溜走,让人只能追逐它的尾巴。
方莱蹲在井边,用刚打上来的凉水拍在颈间取凉。她刚从田里回来,卷起的裤腿上还有泥浆,耀眼的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透的整个人都光灿灿的。
阮南溪望着方莱下颌滴着的饱满水珠,那水珠接触到地面散开,没多久就蒸发在空气中。
手里的扇子不断摇出柔和的风,孩子们在屋里睡觉。
“今年的收成应该挺不错的。”方莱拎了小木凳,坐在阮南溪身旁,把头凑过去借风。水稻饱满,村民的脸上也满是沧桑的笑。
“嗯。”
方莱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愈发依赖。掩藏在体内的惰性因子占据主导,有人搭伙的日子确实比她独力的三年轻松许多。
夏季聒噪,阮南溪耳朵里闹腾腾的,猜是知了蛐蛐的叫声,又许是其他虫子发出来的。
生活稳定后,仿佛一眼可以望见尽头。
阮南溪年少时曾认为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是可怖的,若是朝朝暮暮做着相同的事,走相同的路,那该是多么无聊的人生。
可如今她看着自己的一方小院,她的脚步似乎永远的停留在尚水村,不会再出去了。
日日见相同的人,倒也不错。
说枯燥不尽然,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夜里,她才患得患失的想明白,自己并不是怕单调,她深处害怕孤独。
她本应该早早习惯孤独,在朋友眼里如此是,大学时阮南溪独立,只是室友们集体活动会叫着她,她也不推辞。
实习期间,也不似普通的年轻人,一个人住并不会让她感到害怕。
阮南溪想起家人,早年间她根深蒂固的认为,任何人都无法陪伴自己,他们迟早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既然注定会离开,那也不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