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寻找
我到洛阳已有两天,丝毫没有那个叫烟的男人的任何消息。
洛阳是个很大的地方,繁华胜似京城。这种繁华是我没有经历过的。我看着街上叫卖的商贩和青楼门口妖艳的女人会感到莫名的紧张,紧张到手指紧紧地扣住深的剑身。待深把我身上的紧张都吸走之后,我又渐渐变得迷茫。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从前不会,将来不会。它是属于千帐的吗?曾经属于过她吗?我不断在心中暗暗猜测。有着那样笑容和眼神的女人会拥有这繁华吗?也许是,我不知道。
我在城中四处打听那个叫烟的男人,可没人知道。我开始怀疑这个男人还是否存在。我自己就整整和千帐度过了十年,而千帐她自己呢?在那个木屋中住了多少年?我不知道一个十多年以前的人,大概连回忆都很少。但我仍会找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这是我对千帐的承诺,我的人生还仅存的意义。我不想放弃。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就这样一直找下去,直到我也死了那一天。
原来,我和千帐都是这么固执的人。
我住在洛阳城北一家客栈里。可能是地处偏僻的原因,生意很冷清。每天我从客栈出发,从城北走到城南,然后再走回来。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很塌实。我问任何一个人关于烟的消息,他们摇头,我就走开,然后再问下一个人,再摇头,再走开。
第四天回到客栈里,店小二正在门口等候。他告诉我这家冷清的客栈从明天起休业一段时间。希望我能尽早搬走。我对他摇了摇头。几日来,见到太多对我摇头的人,现在自己也要摇起头来。
小二不停地对我解释,我丢下他,走进屋里,关上自己房门。我不太喜欢有人不停地对我说话,或者说是不习惯。我宁愿看着人们对我摇头,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
我不想搬走,这里的寂静和冷清可以满足我。我讨厌与那种繁华靠得太近。不属于我的,我碰也不愿碰。也许那种讨厌源至我内心的惧怕。但既然我连自己都想隐瞒,就不要让人知道。
忽的想起今天有人建议我去问问青楼的老鸨,她见的人多,大概会知道。
我第二天动身去了天香阁,洛阳最大的一家青楼。
青楼门口站了许多迎送人的姑娘,穿着透明的沙裙,抹着浓厚的胭脂,展着一张笑脸迎着来的人,送着走的人。苍白的脸上永远看不出情绪的波动,像脸上罩了面纱,清楚又模糊。
我刚想入内,被门口的姑娘拦住。她眼睛瞄着我,轻笑着说道:呦,这位姑娘,您是来错了地方吧!我斜倪了她一眼,拨开她的手走了进去。那女人惊声叫道:来人那!有人闹事啦!话声刚落,楼上走下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女人。身后跟着几位壮汉。
女人走到我面前,我凝视着她。想必她就是这里的老鸨了——再厚的胭脂也抹不去岁月的痕迹,眼前的女人少说也有四十岁,带着浓厚的风尘味儿。
女人也看着我,带着审视的目光。然后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可是来闹事的?她的口气很轻松自然,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别开眼睛低声说道:不是,我是有一件事要请教。
女人笑得更随便,转头冲门口的姑娘嚷道:瞧瞧,人家哪是来闹事的,下回再瞎嚷嚷,我拔了你的舌头。那女人赶忙说是。她于是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既然姑娘有事,这边请。
我随着她走进房内,刚想开口询问,那女人倒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姑娘你这么标致,在我这里绝吃不了亏,我一定把你捧成这洛阳成的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