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运心急火燎地往镇医院赶,在半路上,接到汇报,说余少勇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死亡。

    快到镇医院门口时,钱三运听见院内喧嚣嘈杂,哭声震天。这时候,甘日新给他打了个电话,用玩笑的语气说:“钱书记,高山镇最近挺热闹的嘛,大年三十发生特大杀人案,才过了元宵节没几天,又发生恶性案件,以后我们县刑警大队干脆搬到你们高山镇算了。”

    钱三运斥责道:“我都烦死了,你还有心思幸灾乐祸?”

    甘日新说:“钱书记,不和你开玩笑了。不过,我得提醒你,高山镇老是发生类似的恶性案件,不仅对高山镇的形象有影响,也或多或少对你的仕途有所影响。”

    “是的,甘队长,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下一步,我将从整治社会治安和整顿机关作风两方面入手,最大限度减少违法犯罪行为的发生。”

    余少勇的父母亲、爱人和年幼的孩子跪倒在余少勇的尸体旁,哭得是肝肠寸断。虽然余少勇曾经是苏启顺的帮凶,这次他调戏女服务员被杀又给高山镇抹了黑,但是,钱三运的心情还是很沉重,不为别的,只为他悲痛欲绝的家人而感到难过。

    见到钱三运,余少勇年迈的父母亲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大哭道:“钱书记,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就少勇一个儿子,他三十多岁就走了,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啊?有人说少勇酒后调戏妇女,他就是调戏妇女也罪不至死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钱三运完全能够体会余少勇父母亲的心理感受,他连忙将他们搀扶起来,劝慰道:“二老请起,你们要相信政府,这起事件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说法的。”

    余少勇的爱人梨花带雨般哭成个泪人,她哽咽道:“钱书记,我和少勇结婚七八年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孝敬老人,对我和孩子也很照顾,以前并不是很爱喝酒,只是副镇长被免后,心情郁闷,常借酒消愁。说实话,说他调戏妇女,我真的不敢相信,更何况,就像我公婆说的,他就是调戏妇女,也罪不至死啊!那个女人怎么那么歹毒,狠心将他刺死了,这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日子啊!”

    在事情的真相还未明朗前,钱三运只能说一些安慰的话,并不能做任何表态。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表情不一,有同情的,有无动于衷的,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出于“仇官”心理,老百姓对官与民的纠纷,倾向于站在民这一边,而不管事情的是非曲直。更何况,余少勇据说是调戏妇女被刺身亡,在大多数老百姓看来,这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县刑警大队的民警随后赶到。余少勇的尸体被拉走了,法医要进行尸检。

    经过调查取证,余少勇被刺身亡的真相浮出水面。

    余少勇被免副镇长职务后,以普通工作人员的身份在镇财经办工作,以前是苏启顺的亲信、手握一定权力的副镇长,现在沦落为普通工作人员,巨大的反差让他度日如年,平日不太爱喝酒的他常常借酒消愁。

    余少勇受处分后,饭局应酬明显减少,宣委倪邦富和余少勇交情不错,参加饭局时常将余少勇也拉上。这次,是镇计生办主任方来友请镇村干部吃饭,倪邦富也将余少勇带上了。

    镇人代会不久就要召开,镇机关干部早就知道,这次镇人代会要补选副镇长,很多人蠢蠢欲动,方来友自然也不甘寂寞。他请客表面上是说和镇村干部增进交流增加感情,真实意图人们都心知肚明,就是为人代会选举提前拉票。

    镇人代会选举副镇长是差额选举,候选人是由组织确定的,但是,可以通过另选他人的方式当选。方来友是高山镇政府的老人,是多朝元老,在镇农林水办、党政办、计生办等多个正股级岗位历练过。如果方大同还在高山镇当党委书记,他成为副科级干部并无悬念。然而,方大同一走,方来友也跟着失势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方大同不是钱三运的亲信,要想获得提拔显然很难,只能剑走偏锋,借助于人代会选举时搞点小动作了。(我当年在镇政府工作时,一位担任农林水办主任的同事在镇人代会选举时,不是候选人,却通过另选他人的方式成功当选副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