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重活一世,盛郦心中早有准备,但猝然听说秦王果真起兵造反的消息,她心中还是一颤。
然此地人多嘴杂,不宜多说,她只向太子稍稍颔首,回绝掉克越的好意邀请后,领着侍从们先返回城中落脚。
一路上,屏退了旁人后,太子才将他得来的消息细细说与盛郦听。
永和帝的身子骨本来就越发不好,这两年秦王赵凛时常进贡些丹药给皇帝,在皇帝面前越发得用,其权势可说是一手遮天。
自陆临江被贬出京后,朝中商议立太子的声浪就从未停歇过,秦王更是一直劝说永和帝尽早立储,但不知为何,皇帝却始终不下旨意,事情一直悬而未决。
三月前,正值老秦王忌日,秦王奉命回封地金陵祭拜,而此时指挥佥事陈方阙上书朝廷,直指秦王在暗中招兵买马,恐有不臣之心。
永和帝虽然年老昏聩,但事关皇位,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将这封奏折压下,悄悄派人前去金陵调查捉拿。
然秦王在朝廷中早已眼线密布,钦差刚一踏入金陵的地界,即被他的人就地格杀。秦王自知已经瞒不下去,索性就这么反了。
听完太子的话,盛郦心中满是惊骇。前世赵凛虽也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登上皇位,但明面上至少是名正言顺,可如今他却起兵造反,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那你舅舅呢……”话还没说完,她也反应过来,原来当初陆临江坚持要把她和阿沅送到云南去,是早就料到了赵凛迟早有一天会起兵造反的。
以他的手段,大概她改道往敦煌而去的第一日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应当被筹备战事绊住了抽不开身,才一直没有音信。
果然,赵怀玉道:“朝廷恢复了舅舅镇北将军的职务,要他着手准备平乱。”
见他一脸平静地说着朝廷大势,仿佛什么都引不起他面上波澜,然而盛郦却知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明明贵为太子殿下,却因永和帝那可笑的愧疚之心而不受宠爱,在流民攻进京城之时,他却成了被抛下的那一个。
她心中稍软,摸了摸他的肩膀道:“殿下若是有安排,便放手去做吧,不必拘在舅母身边。”
见朝廷局势混乱,多方势力在暗中虎视眈眈,盛郦本还想带着太子殿下一同到云南去避难。但这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太子殿下心性坚毅远超旁人,许是这两年在外流浪的经历磨砺了他,他即使在此时也临危不乱,做好一切布置。
她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有自己的筹划,他这样的少年郎是要大展宏图的,恐怕不愿逃离避世。
听她这样说,赵怀玉原本淡漠的眸子中升起些许波澜来,他笑了笑,才道:“舅母还是先带着孩子去云南为上,舅舅已经做好了安排,接应的人明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