罇盈缥玉,明光摇曳。
谢朗举起酒卮,将手中这杯苍梧缥清一饮而尽。
既是大朝会,首先讲究得便是一个人员参与之广的“大”字。值此佳节,小到京畿,大到三辅,朝廷的官员们在宴席上碰了面,总是免不了对饮一番。
谢朗更是如此。
他位高权重,为人即谦和,识得人又多,围在他身边的敬酒者自是只多不少。
再一杯下肚,眼见着一旁的同僚还要斟酒满上,谢朗忙按住卮口,笑道,“承蒙诸位抬爱,然谢某酒量浅,再饮恐有失仪之嫌,故停杯于此,还望勿怪。”
堂堂车骑将军,说话却如此客气,且谢朗的两颊颧骨处已经微微地泛起了红,众人不敢再行劝酒,客套之后,便各自散了去。
人都走了,谢朗这才得以重新归位。他闭目按了按两端的头穴,可又蓦地想到什么似的,方侧过头,舒到一半的长气戛然止息。
身边阿璇的座位,仍是空的。
食案上的筷著也还像她离去时那般,摆得整整齐齐。
谢朗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刚刚忙于应酬,忽略了女儿。等到反应过来,下个时辰的更漏都已经响过一遍了。
阿璇乖巧,若非无故,绝对不会自己走出去这么长时间的。退一步说,就算她对宫内不熟,路上走错耽搁了,也不至于耽搁一整个时辰...
想到这里,谢朗撩起衣袍,大步跨出了前殿的宫门。
他先向宫门处左右两旁的侍卫询问过一圈,却得知卫士们刚刚轮换一班,前一个时辰里发生过什么,他们也是一概不知。
女儿就是谢朗的命根子。
闻听此言,谢朗心中陡然一跳,身上微醺的酒气竟是一下醒了八丨九成。只短短这么一会儿,他更是无法控制地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寻思个遍,发起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