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逃窜走了。
冒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尕已然混入夜色中的影,从腰间抽出那块沉甸甸的青铜牌。
狼头图腾,月氏昭武城王族通行令牌。
在月色下泛出幽幽的青灰光泽。
他有一个假的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个,是真的。
……
四日后,送走西域前来祝寿的藩邦使节,当晚,月氏城突然全城夜禁。
昼漏尽,暮钟敲过三声,质子府里的油灯倏得熄灭,月影晦暗,照得屋内简陋的陈设更显寒酸。
说是质子府,其实是城中官驿内的一间偏房。
半年前,冒顿初来月氏便在此落脚,半年间,竟从未有人过问此事,他便一直在这间离马厩和庖厨不远的偏房里住着。
在他之前,这里曾是马夫和伙伕歇脚的房间。
此刻,冒顿正躺在用两块凹凸不平的门板搭成的床榻上,木板的长度不及他的身高,宽度将将平过肩膀,他只能蜷缩双腿侧躺,整晚保持这样的姿势,时刻处在一种高度的戒备中。
他也曾尝试着直接睡地,可当他发现应对紧急情况,从地上起身的时间要比从木板上顺势立起的时间长时,再不敢席地而眠。
一开始被父王派来月氏,他曾天真的以为自己肩负整个匈奴王庭的安危,身为太子,理应为父王排忧解难,自己再苦再难,又算得上什么。
可自他来月氏后所遭遇的一次更甚一次的轻曼无礼,甚至危险处境,特别是因为疏忽大意,他永远失去了追随他来此的侍从古力尔和阿达瓦,开始了孑然一人在此陌生国度如履薄冰,艰难度日的生活,而单于庭竟毫无反应之后,他在悲恸难抑,大失所望之余,开始重新思考父亲的真正用意。
很快,密报传来,头曼正在酝酿除掉他,废长立幼。
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次都被他更快地否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