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铭道接到电话时,正抱着火炉似的付时弈睡得正香。晴天霹雳莫过于此。红着眼眶连夜买了机票赶回穗山县,蔡铭道拒绝了付时弈的陪同,高傲的少年把脸藏在毛绒绒的羽绒服里,想叫人看不到他通红的眼。
再回来时,蔡铭道彻底没有再去上课了,在外面接了许多私活,没日没夜的替人打工,白日搬砖端盘子,晚上接单画稿子,人都瘦成火柴杆。他是家中独子,父亲已经无法为他遮风挡雨,他必须支起这个家。
十九岁的少年人,被巨额负债压弯了腰。
付时弈拿出自己的小金库,都是这些年父母给的零花钱、压岁钱一点点攒下来的,二十几万,在巨额债务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见不得喜欢的人受苦,从来不主动向父母提要求的付时弈第一次求了父亲,在东山墙父亲的书房里。父亲见过蔡铭道,对他的外形极由内而外透出的灵气十分欣赏,当即要求蔡铭道签到天王名下,作为艺人出道。
一面是梦想,一面是家庭,败给对现实的无力,蔡铭道咬牙应允,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铭道,去扶一下你爸爸。”付时弈拍拍蔡铭道的手背。虽不解其意,还是乖乖上前扶住了蔡文国的手臂,托着他身体慢慢往前走。欣慰浮现在脸上,蔡文国布满青筋的手抚上蔡铭道柔软的头发。
“乖仔,这些年,辛苦啦。”
蔡铭道挂着傻笑,也不知听懂没有。
越过青藤爬满的围墙,老旧的砖瓦小屋冒出一个头,还是十年前的模样,连当年坑坑洼洼的泥巴地都还没用水泥砍过。
“这...还漏雨吗?”
房子已经有些年头,门庭窄,但是二层阁楼,据说是蔡铭道爷爷辈传下来的。那年他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雨季,四处漏雨好不尴尬,俩人拿水桶这里接漏那里,锅碗瓢盆齐上阵,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印象很深。本来蔡铭道在城里上学时租了房子,蔡铭道一上大学,二老又回了乡下,老父亲为了去城里接活,三更半夜就起了开车往城里赶。
“哈哈,还担心这个呀,那之后仔仔找人来把瓦片都翻新了一遍,早不漏雨了。”祝云珍爽朗一笑,为他们倒上茶水:“乖仔那时候还埋怨我们在你面前丢他脸了,怕你嫌弃。”
屋里的陈设没怎么变,就是一些家电换了新。墙上还贴着蔡铭道小时候的照片,有几张是参加幼儿园舞蹈表演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腮红,穿着白衣黑裤,神采奕奕的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格外具有乡土气息。
蔡铭道对着照片大眼瞪小眼。全然忘了当年付时弈第一眼见到这照片打趣他的情形,向来高傲的少年难得的红了脸。
“谢谢阿姨。”付时弈接过搪瓷杯,隔着杯壁试了试水温,是温的,把小傻子招过来乖乖坐着,塞到他手里,等他喝了,才拿起另一个杯子抿了一口:“我哪里会嫌弃他,应该是他不嫌弃我胖才是,铭道他在学校特别照顾我。”
“胖算什么,年轻人不是有句话,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我瞧着这么俊一个孩子,哪会有人嫌弃。你这年纪,怕是已经成婚了吧?”怕桌子脏引贵客嫌弃,祝云珍拿抹布在桌子上反复擦了几遍,把电视打开,调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