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在报志愿截止前的晚上,魏楚楚瞒着家人,将自己的志愿方向从原来的经济改成了化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当天,她与家里爆发了一场巨大的争执。
就当她是在做梦好了,当她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家。魏楚楚宁可自己永远都不醒过来。
她的大学离家很远,飞机也要半天。假期里,魏楚楚也总待在学校,学生工作、研究、实习,她不大爱回家、去见自己那帮亲戚,但也没法一直不回。
一个假期,魏楚楚去参加了一场自己表姐的婚礼。
婚礼开场,一桌人嘈嘈杂杂,张罗着给她相亲。最好一毕业就结婚!那个老男人夸夸其谈着,他说楚楚啊,你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我看最近的新闻,有什么,在上学时候就把孩子生好了的,等毕业了就结婚,这多好!到时候,你家庭也有了,找份清闲点的工作,考个公务员之类的,也方便照顾家庭!
可不是!他旁边的婶婶也说,要我说啊,楚楚,也怪你爸妈,你说你一个小女孩,光顾着读书了,连男朋友都不找,到时候连婚都结不了,那可怎么办?女孩子,根本用不着读那么多书……
像你表姐那样,她说着,你看看,找个好婆家嫁过去,多好?
灯光暗下来,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响起。
穿着长长白婚纱的新娘,被自己西装革履的父亲牵着,交给另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
就像是在宣布所有权的转移一样。一项昂贵的、包装精美的物品,从“父”到“夫”,从一个所有权人、到另一个所有权人。
魏楚楚记得,就在几周前,表姐还在对她们诉苦说,男友不关心自己、喜欢冷暴力,两人关于生育的问题始终没有达成一致,因为婚礼事宜争吵时,还差点动了手。但现在,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被交付给那个老实人好的男人。
魏楚楚无法逃脱这种感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困住了,被困在这副“女性的”身体里,被困在精致的、美丽的、层层叠叠的白纱里,被困在那些“不应该”“做不到”“用不着”的话语里,无法脱身。
“……我出去透透气。”
魏楚楚躲开旁边的热衷给她介绍对象的阿姨的手,独自钻出了宴会厅。
才刚绕进走廊,她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