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岑远不为所动,复又敛下眼,“儿臣没有想要支撑起这大殿的雄心壮志,儿臣只想走出这大门。”
“你!”
岑远伏下上身:“父皇莫要因为儿臣伤了龙体才是。”
“顽固不灵!”宁帝猛然一甩衣袂,在殿中左右走了两三圈,最终还是停在岑远面前,指着他道:“你本有其他路可走,为何偏偏要一心往断崖冲啊!”
“殊途同归。”岑远直起身,淡淡笑着,“还有一人,儿臣也必须得除,还望父皇成全。”
“你可知,谋害朝廷重臣乃重罪,是死罪!”宁帝厉声道,“这次就连朕也无法保你,你还想如何全身而退!”
岑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看了眼宁帝。
后者猝然撞入他清澈的视线,瞬间就明了了。
正月十五,宫中原本设有上元宴,该是歌舞升平,却因丞相被刺、二皇子锒铛入狱一事,只剩下冷风凄凄。
月亮似乎比昨日更圆了一些,却被诏狱的铁窗切割得支离破碎。
岑远怔怔望着那一小片天,总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城中灯市传来的喧嚷,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长安城中万人空巷、人声鼎沸的模样。
蓦地,他就想起了晏暄。
那晏少将军真的会从楚国回来吗?
他不禁在心里问道。
明明他下意识地让自己别去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也亲自开口让对方不必赶回京城,可真到了这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心存一丝妄念。
可晏暄又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尽管岑远从小时候起就知道,晏暄此人因为母亲的原因而变得不善言辞、惯于在周遭竖起一层防护,不愿意接收别人的好意、也不愿意向别人付出过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