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这酒是给您的。”

    岑远循声抬头,望着廷尉手中的酒杯,声音泠冽:“父皇赐的?”

    “陛下说,您这回公然刺杀丞相,理应是料到了会有此结果。”廷尉屈身将酒盏放置在岑远身前,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声气。

    他轻声道:“陛下没让下官们对您动刑,现在……也给您留个全尸,想必已是念及父子之情罢。”

    父子?

    诏狱中光线太暗,只有兀自跳动的烛火,以及被铁窗切割成碎片的月光。

    岑远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能依稀辨别,他竟是在笑的。

    “大人,您定是想错了。”岑远道,“既是天家,又何来父子。若非盘中棋子,若非身临其境,又怎会懂下棋者之所想。”

    廷尉不言。

    岑远执起酒盏,面色泰然,朝廷尉作了个礼,拔高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这酒,就劳烦大人替罪臣谢过陛下了。”

    说罢,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冰凉,但毒物侵蚀五脏六腑时却是灼热的。

    几乎是转眼,岑远就撑不住笑了,紧紧闭上了眼。然而就在此时,牢狱外骤然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岑远!”

    被喊了名的人却在朦胧的意识中想着:是谁?

    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但不消片刻,岑远就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尽管那幅度已是微不可察。

    他现在早已不是二皇子了,不过一届阶下囚,还能有什么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