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琛很少见人哭，尤其是男生。所以当顾一舟眼泪流出来的时候，他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纸出来递过去，然而顾一舟跟耍小性子似的，也不接，就这样梨花带雨红着眼睛看他，看的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陪你吃陪你吃，别哭了好不好？”宋时琛一边叹气一边哄他，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全被顾一舟的眼泪给淹没了。
明明自己才是应该哭的那一方吧，而且他刚刚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就哭了？
“真的？”顾一舟这两个字说的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哑，仿佛不相信似的，话刚说完，眼泪又出来了，吓得宋时琛连忙点头，“真的真的，你快别哭了。”
一顿饭吃的极其尴尬，宋时琛几乎没吃什么，他原本是想好好跟顾一舟说清楚，两个人不合适要保持距离的，结果一看顾一舟红着眼睛帮他烤肉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
“老师……”烤完最后一片肉，就当宋时琛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顾一舟又开口了，低着头，“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不缠着你了，也绝对不给你惹麻烦也不惹你生气，如果你想我可以发微博告诉大家是我单方面喜欢你，花是我强迫你送的。甚至，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我这学期结束了我就去辞职。”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一只生怕被人抛弃的流浪狗，抬头，抓住宋时琛的手，哑着嗓子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宋时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讨厌”的梗竟然绕不过去了，顾一舟这副表情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简直就是个渣男的错觉，而且还是十恶不赦的那种渣，轻叹一口气，“我没有讨厌你。”
“那老师的意思是喜欢我吗？”这时候顾一舟倒是不结巴了，语速飞快，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时琛。
宋时琛：“……”他对年轻人非黑即白的世界感到头痛，又怕小朋友再哭，只能委婉道：“喜欢分很多种，我们俩真的不合适，年龄差太大了。”顿了顿，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你很优秀，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喜欢我！”顾一舟打断他，看上去很是受伤，又要哭了，但还是强忍着，眼睛湿漉漉的，抓住宋时琛手的力道越来越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顾一舟。”宋时琛有些吃痛，想要抽回手又抽不回去，连带着声音略微拔高，难得地摆出了老师的威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机械重复的日子容易造成时间混乱的错觉，转眼间这一学期又走到尽了头。或许是因为那天宋时琛的话说的太重，至此顾一舟真的没有再粘过他。下午下完课不会有人喊他一起跑步，晚上不会有人等他吃饭，不会帮他带宵夜，走廊上不会有人突然出现，也不会有人送他回家。
他们的交谈止步于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对话，偶尔几次被年级组的老师打趣，两个人都是沉默的，大多数时候顾一舟会撑着头看他，一但感受到宋时琛的目光又会迅速别开头去，看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切都在按照宋时琛想要的距离感发展，但他自己却生出了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孤寂来。顾一舟就像是一盏灯，让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心态与骄傲，现在这盏灯灭了，他又回归了曾经浑浑噩噩的生活。
“我天，这学期终于结束了，我真的从来没带过这么皮的学生！”周睿轩从门口进来之后伸了一个大懒腰，“监考实在是太要命了，怎么，各位，反正八校联考改卷还要两天，出去吃顿好的？”
“成绩都没出来怎么吃？”王海绵恨铁不成钢，“你是不知道，我监考的时候看见一个学生，数学第一个选择题集合都给我选错了，我站他旁边老半天就差用手给他指出来了，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