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心情极度恶劣,更定下可劲儿折腾项伯、以作宽慰的决心了。
——他不痛快,就必须让项伯更不痛快。
项伯自是不知自己已被头黑心的布老虎给盯上了,比主殿中人只晚一步得到刘邦已顺利逃脱追击、依计入蜀的消息后,他当场长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
思及自己先前既险些未能在杀意浓重的项羽前保住张良,又在明明已然察觉吕布不怀好意的前提下、仍是让对方兴风作浪,累刘邦糟了难,项伯便感万般羞愧。
得亏刘邦已然脱险,一切仍可徐徐图之。
刘邦被困巴蜀之事,他可等项羽消了火气,再从中周旋;张良身陷囹圄,他这边也不难照顾,还可待到风平浪静了,将人偷偷放走。
若处理得当,还可在放走张良时,把疏忽职守的罪名嫁祸到那吕布头上,好让项羽莫那么器重他的好。
一想到吕布洋洋得意地在殿中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才将刘邦害至如此狼狈,叫数万汉军殒命的那股卑鄙劲儿,项伯便觉胸口一窒,越发气闷。
比起吕布害得刘邦身败名裂的那回,他这小小报复,实在理所当然。
打定主意的项伯目光阴沉沉的,在帐中稍踱了踱步,消磨了一阵在他眼里显得万般漫长的时光后,便趁着项羽又召臣下议事时,寻了借口,去了关押张良所在的牢狱。
早在叛军四起,秦军兵卒短缺时,少府章邯被封为大将,征集关中地区兵员组建中部军时,便用上了狱中刑徒。
而随着秦宫被汉军接管、后又换了楚军,受人关注的皆是宝库中的金银珠宝、那些个宝光奕奕的死物,而牢狱中因老弱病残、未被充入军中的其他刑徒,竟都被彻底忽略,而活活饿死了。
他们名如草芥,被发现时已然烂臭,只让人捏着鼻子拖出去,拿张破席子一裹,便丢到了乱葬岗里。
至此,张良才成了这秦宫狱中唯一的囚徒。
项羽虽未刻意折磨他,更不曾对他严刑拷打,逼问刘邦之事,但狱中数日,还是让张良迅速消瘦下来。
只他心性坚韧,处变不惊,纵使不曾沐浴、也食不果腹,一身仍是光华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