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北半球,静谧、星稀,有许多足够编织成永恒的故事。
理市二院的医院角落,一个女孩儿被男孩儿搂入怀中。她的手悬空在一半,那截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香烟头,依然好好夹在她的手指尖。她的脸猛然贴在面前这个男子的怀里,她甚至还能隔着那间外套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睁大了双眼,原本因为烟草而稍稍平静下来的心脏,似乎因为对方的这个举动而不受控制地搏动起来。
这一秒,她才仿佛真正放下了心,仿佛意识到那个让她整整牵挂了半月的男子就站在这里,就好好站在这里。
也许不光是他,她也很希望这个瞬间能够成为永恒吧。
于是那半截香烟掉落在地上,她原本悬空着的手臂慢慢攀上了他的后背,更加结实地抓住了他。简蔷闭上了眼睛,她的呼气渐渐平静下来,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疲惫,而他的出现也许能让她今晚安心睡去吧。
陈飞濯能感觉到那种分量,他一直企图忘记的女孩儿此刻正稳稳抱住他,正安然将他作为依靠。不久之前,他在读出那层隐秘含义的时候,曾试图远远躲开她,他以为这样一来,她便能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从前。但那么长的时间里,他错读了她的想法,也错读了自己。这半月他一直努力用复仇消解所有儿女情长,可那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从她举着枪冲进包厢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愚蠢——如此的愚蠢,这样的愚蠢,幸好这愚蠢没有让他犯下更大的错误,否则何来这样的拥抱,何来这十四年来最令人沉醉的夜晚?
“你……累了?”陈飞濯思忖良久问道。
“嗯。”简蔷回答。
“没有好好睡觉吗?”
“嗯。”
“……为什么?”陈飞濯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找你。”简蔷说,时间停顿了好久,她才续上,“要找到你。”
心里的钟摆似乎甩过了整点,敲出一声重重的“当”。
“对不…起……”陈飞濯的最后一个字吞进了喉咙。第二次一意孤行,似乎比第一次更令他难受。那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难受,触动心弦的难受。他始终觉得从十四年前他就不会再爱任何人,也不配得到任何人发自真心的爱。那如同使命一般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他却不得不跟着它走,因为他从那时起就已经是一只浮游,他没有资格扎根,没有资格留恋任何东西。
直到今天。
所以他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眼泪沾湿了他的发丝,顺着湿润的头发滴到了简蔷的脖子上。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简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挣脱开他,眼见着他缓缓蹲在了自己面前。他用双手捂着脸,他不想让简蔷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这样狼狈地哭过。
女孩儿什么也没说,她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指温如此轻柔,让他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边止不住流泪,一边还勉强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