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户人家生活在一起,总有些高低声的羞恼,谷雨一家总是静静忍受。如此过了四五天,刁王氏手把手教谷雨养住了二十个黄嘟嘟小鹅崽,看着柴房旁边搭起的鹅棚,刁四婶难免又明里暗里骂骂咧咧,但是习以为常的谷雨看着活泼的小鹅崽,自动忽略她的聒噪。
也许是草药管用,也许是年少身体恢复快,养在柴房的二狗子现在脸上四肢的伤口已经结痂,这两日出行走路也利索起来。
许是天气舒适,亦或是春分的好事将近,刁王氏心情舒畅,她的身体这几天也眼见着好起来。
谷雨琢磨着小鹅养在家里时间长了,长大一些吃的就多,难免草料跟不上,耽误它们长大。不如日日去田边水边放鹅,外面地方大,鹅崽们长得一定快。要是夏至跟着去帮忙看鹅,她还能在清晨时候在近处山腰顺便捡蘑菇,虽然不能有太多,不过苍蝇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
想到这里,她才豁然发现,好几天白天没怎见到夏至了,以前他不爱出去玩,总是在家里照顾母亲,这几天怎么天天不见人影?
晚上做好饭,出去给鹅割草回来,见夏至也踏着晚霞回来,晚上吃饭完还蹲在柴房外平整的空地上写写画画。
谷雨见他脸上带着笑,一脸满意的样子,便问在做什么。
夏至高兴的说:“前几天我跟爹说读书的事,爹说让我先跟着大哥认字,奶也说帮着劝大哥。这不,前天他回来,还真开始教我了。二姐,你看,”他指着地上划出的两个字,兴奋的说:“这是我的名字:夏至。”
谷雨也不认字,只是看到地上方方正正划出的字,写得很规整,见弟弟高兴的样子,她也跟着开心,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奖他。
姐俩高兴的时候,没住到夏至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吃完饭闲溜达的二狗子。
谷雨一抬头吓了一跳,不高兴的问他:“干什么?走路怎么没个动静儿!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二狗子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伸脚指着地上的几个字,问夏至:“这是你名字?”
夏至黑灿灿的小脸上咧着嘴不住点头。
二狗子问:“你叫什么?狗子?夏至?还是刁夏至?这是哪几个?”
夏至不解的说:“二哥,是夏至啊,是一个节气。”夏至很知礼,自觉比他小,从他醒来一直叫他二哥。不像谷雨,明明长眼睛就能看出来比他小,还是张口闭口“二狗子”。
二狗子看看夏至,不忍心说得直白,打碎他的小开心,正犹豫要不要说,谁知道谷雨看不惯他,张口就说:“你认识咋滴?让开,别耽误夏至练字。”
按理说她救他回来,不应该这样对待人家,但是她发现,这个二狗子,真是狗得很,平时装模作样呆呆的,一旦只剩下她,或者偶尔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那种人,冷眼旁观的瞧着自己家,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像是个笑话一样。尤其令人生气的是他的神色,什么都不在乎,很多时候,他便是一句话都不说,仅仅嘴边发出轻重不同的冷笑声,她就知道他肯定在笑话她。就像现在也是一样的,他明明斜着眼睛看着们她姐弟,偏偏旁人都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