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保定府送来的电谕!”
一个苗沛霖从家乡带出来的下人,低眉顺眼的站在山西巡抚衙门签押房门口。小声的回报。
他们这位跟了许久的苗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就一直有点喜怒无常,越来越难伺候。瞧着他那个样子,不是失了圣眷就是得罪了朝中重臣,消息比较灵通的下人都知道眼下山西的士绅正联合向皇上告御状,想要把苗党从山西驱走。看苗大人现在的表现,看来是大势不妙啊。
如果说苗府的下人们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好,那苗沛霖的一干幕僚,则都知道他们的主子现在的所为绝不是保全富贵的路子。拥兵自重还手握一省大权的,在眼下的大明,苗沛霖是独一份儿。而且苗沛霖既不是湘湖一党,又不是天地会一系,更不是皇后娘家兰芳大公国一派的人物,虽然是淮人,但是两江一党也没有多大瓜葛,在朝中唯一的靠山就是军师罗泽南。但是罗泽南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会保苗沛霖这样一号藩镇呢?现在说不定正想尽办法把自己摘干净呢!
所以苗沛霖的幕僚们,这些日子全都劝主子退一步图个海阔天空。兵权政权怎么都得交一个出去,当今圣上不是小肚鸡肠容不下功臣的。苗沛霖的功劳再大能大过郑王爷大过湘湖党?现在郑王爷在应天舒舒服服的当宰相还开着金矿,家财早就以千万计了。湘湖党更是执掌内阁,地方上也一堆说湖南话的巡抚总兵。就算朱皇帝要杀什么功臣,也轮不到苗沛霖担心吧?他拥兵七八万算什么名堂?
要造反吧,这七八万早就没有多少斗志的军队能和几十万明军打?
要官吧,他已经是一省巡抚,再升就是宰相,就是要去当宰相也不能把着兵权不放吧?总不能还把军队带进应天府?
要自保……留着这些军队就能自保了么?
真不知道这位苗大巡抚,手里把持着七八万军队,图得到底是什么?
就在大家伙腹诽的时候,苗沛霖等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电报终于来了。就看见一向气度俨然的巡抚大人忽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两只老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双手伸出来,抖得厉害,一连声地道:“来了?来了……给我,给我瞧瞧!老天爷啊,总算是来了,不管是什么,等得实在是……”
下人递了一个用蜡密封的信封给他,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在东南八省的衙门里面是没有家人参与的份儿,哪怕是收发个电报也是秘书官的差事。但是在苗沛霖这里,仍然是沿用前清的陋习,公私分得不大清楚。
苗沛霖连忙拆开信封,站着几把信筏取出,弯着腰像个老虾米一样急切地看着那份抄报纸,他读得极慢,一遍不够,又用尽全部心思仔细地再看了一遍。一屋子的幕僚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耳朵全部竖着,秉着呼吸就等听消息了。
苗沛霖手一抖,那份抄报纸掉在了地上,他抬头眼神茫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皇上要我去收拾山西老坑?他这是要……让我在山西捞个够,然后回家养老?可是我苗沛霖又不缺银子……我是一心想为天下人做些事情的呀。”
几位苗沛霖的幕僚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在心里面叹息起来,他们的这位主子说得好听一些是勇于任事,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大识时务,还爱权如命。就在大家琢磨着要怎么劝一下苗沛霖急流勇退的时候,刚才那个家人又急匆匆跑了回来,手中又捏了一个信封:“老爷,又收到保定府转来的电报,还是加急军报!”
“加急军报?”苗沛霖一愣,“哪儿发出的?”
“是辽东镇和辽东军团发出的。”家人双手将信封递给了苗沛霖。
“辽东发来的……军情通报吗?为什么发给我?难道是……蒙古有变?”苗沛霖脸上忽然闪过一阵惊喜,一把抢过信封取出信筏就立即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