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铁的?”陈明洛对这个真的没有什么概念,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面包铁,就是那种大块儿的铁锭,一块儿大概有四十多斤。”苏锦文解释道,“厂子里面有些人依靠偷这东西发财,虽然不是天天都有机会,但是出手一两次,一个月的生活费就算是有着落了。”
“哦——”陈明洛嗯了一声,心里面盘算起来,现在一斤生铁也就是一毛钱的样子,一块儿面包铁就是四块钱,但是这东西因为比较敏感,所以一般都是折价往外卖,一块儿能卖三块钱的样子,一晚上一个人也就是偷个三、四十块儿,大概就是一百块钱的收入。
一个月搞上两回,就是两百来块钱,要知道现在的企业工人,尤其是年轻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四百块钱差不多,这么出来两趟儿,相当于是增加了半个月的收入,生活开销确实能够应付下来了。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条生财之路,也都是普通工人们借着这儿缓解一下艰难的生活,比起很多干部们几乎是公开地出卖企业的利益,用来换取各种收入的情况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苏锦文说道。
听到这里,陈明洛就问了一句,“企业职工对领导们的意见很大吗?”
“那是相当大。”苏锦文回答道,“前一段儿时间,因为调工资的事情,还差点儿闹了起来,如果不是老总反应比较快,就要闹出大事儿了。”
“阳朔重型机械厂的老总?”陈明洛问道,“这个人风评如何?”
阳朔重型机械厂的老总叫穆思远,年纪大概有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了,是阳朔重型机械厂资格比较老的干部了,一直就在阳朔重型机械厂工作,从车间普通工人干起,一直升了上来,在企业里面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穆老总为人还是非常正派的,工人们比较信服,如果不是他在这里镇着,阳朔重型机械厂早就乱起来了。”苏锦文对陈明洛说道。
“这么说,穆总经理的威信还是很高的,那怎么厂子的情况这么糟糕呢?”陈明洛很关系地问道。
“这个原因,就很难说了。”苏锦文对这个问题显然很难解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阳朔重型机械厂衰败的真正原因。
尽管他以前在厂办待过一阵子,可是跟高层之间的接触也就是仅限于帮忙跑腿儿写材料什么的,并不了解上层的情况,但是偶尔听到一点儿消息,都是关于领导班子不团结方面的传言。
“哦,穆总经理独木难支啊——”陈明洛点了点头道。
此时他对整个阳朔重型机械厂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企业运营应该还算是比较正常,但是各种负担过重,影响了企业的发展,还有一个就死用人机制上的问题,高层内斗比较利害,穆思远虽然经验丰富而且德高望重,可是也没有绝对的用人权,各位副总什么的对他的牵制掣肘影响了日常管理,再加上管理上的很多漏洞,既没有开源,也没有节流,终于导致企业举步维艰的现状。
两个人在这边儿又坐了一会儿,就见到有十几拨儿偷铁的人来来往往,一共有两百来人的队伍,等到他们都快偷完了的时候,远处才想起了尖利的口哨声,以及漫天乱晃的手电灯光,却是厂子里面的保卫人员赶到了。
苏锦文坐在那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哼,作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