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虽然显赫位尊,但也不能无端打砸他人产业,侮辱朝廷官员吧?地方行政方面还是荆州知府的权力更重,再强的藩王也不会明面上干预地方官做事。 还有荆州卫佥事谢正贤正是林越的直属上司,虽说地方卫所武官不值钱,但四品武将也是不可小觑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当先走在最前面,孔敏身着官服,面沉如水地跟在后面走进楼,一群衙役前呼后拥开道,声势浩大,官威十足,沿街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低头回避,不敢直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年轻小吏,朱久炎稍一打量,吏员正是肖广南,当🞡🕭🌳头武将应该便那是衙役唱喏的指挥佥事了。 孔敏他们走路时一左一右,落后于荆州卫佥🄗♕🈔事两三步,神态中还带着几分恭敬,朱久炎不由暗暗吃惊,别看这小小的一两步,官场上的很多事情都能够通过这些细微之处表露出来。 要知道,盛世向来都是文贵武贱,大明刚开国时武官集团的实力确实极大,力压文官集团数筹。 但是,自从老朱大肆屠戮功臣之后,文官集团就开始抬头,除了那些幸存下来的开国勋贵,绝大部分地方卫所,武官包括势微的锦衣卫已经不能和文官分庭抗礼了。 别看孔敏这个知府跟那谢佥事同样是四品,但知府才是一府之尊,权势极大,远不是一般的卫所指挥佥事能比的。 听衙役的唱喏就能明白,知府的名号排在最前面,正常情况来说知府一定是走在同阶武官前面的。但孔敏居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个谢佥事身后,恐怕不单单是这佥事自身的本事能办到的了。 这个指挥佥事多半有什么强硬后台,或者是孔敏有求于他,所以才会甘愿落后一两步。 要坐稳知府的位置本身就需要极高明的手段,更别说在有藩王的封地当知府了,没本事的人是做不长久的。 别看孔敏在朱久炎面前一惯唯唯诺诺的,那是因为朱久炎的亲王世子身份,换个人你再看看孔敏是个什么样子? 朱久炎从来没有轻视过孔敏,也没有将孔敏收入麾下的想法。 朝廷有严格的封藩制度,向湘王这样的内陆藩王,没有边境塞王的高度军事自主权,能完全管理的只能是王府属官和自己的三卫兵马,只有在特定情况如外地入侵或地方上有人n下才享有指挥地方军队的权利。 地方上的民政、和财nn一向是知府掌控,地方驻军也一向由都指挥使司负责,藩王、地方官和地方驻军这三方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这是老朱定的制度。 若是孔敏这个知府对湘王府言听计从,成了湘王府的人,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老朱这个皇帝会怎么想? 随便哪个官员告一状,轻则孔敏被罢免问罪,再委派一任知府过来重则能让老朱怀疑湘王有不臣之心。 所以湘王府是不会跟孔敏有什么牵扯的,孔敏他也不可能投靠湘王府,因为会死得很快。 不排除心有大志的藩王暗中培植羽翼,比如眼前这个情况,朱久炎研究过孔敏的背景,知道前不久孔敏在朝廷里的后台倒了。 难道孔敏是想靠上这个指挥佥事的后台?或者说是已经靠上了!要不怎么会有眼前如此反常的情况发生? 这只突然伸到荆州的手,绝对不可小觑,朱久炎暗暗揣测。 这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肯定不是楚王府或者🚾😽蓝玉集团!因为孔敏已
经明目张胆的得罪了朱福这个小侯爷,算是和蓝玉集团交恶了,那到底是谁!? 难道是太子朱标一系?有这个可能,虽然朱标和蓝玉的关系紧密相连,但绝大部分文官都只是拥护朱标这个太子不对,还漏了一个狠人,这人也有可能燕王朱棣 朱久炎的心中突然冒出了燕王的名字,这个手拥重兵素未谋面的强人,这个坐镇一方未尝一败的亲王,这个战功彪炳并在军中有巨大影响力的四伯! 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太子一系,毕竟朱标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无论出身、班底、实力、声望都力压朱棣。 不会真是燕王吧!?希望是自己的臆测,这竿子打不着的事,想得太远了。 太子?燕王?燕王?太子? 朱久炎猛摇自己的脑袋,但这两个念头却总是萦绕在心头,在脑中轮翻滚动,怎么都挥之不去。 管他是谁!难道本世子还怕吗!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就好,若是挡路那就来见个真章!到时自然知道是谁。 思绪纷乱之间,那佥事率领孔敏他们已走到了朱久炎面前,拱手施礼:“世子殿下,卑职荆州卫指挥佥事谢正贤有礼了。” 朱久炎回过神来,微微点头,算是见过。 孔敏自进了倚香楼开始,脸上的苦笑一直未曾消退过,他扫了一眼膝盖跪着碎银,肩头放着的宝剑林越问道:“殿下,不知何故如此大动干戈” 孔敏这话已经不算含蓄了,很显然,孔知府对朱久炎接连打砸闹事又侮辱官员的举动有些不满。 他能不生气嘛?他这个知府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什么事都发生在他的辖区,前几天荆州司狱李清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这半个月来就没有一天离开过荆州府衙,官当成这样,再这么下去连家中娇妻长什么样都快要忘记了 林越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他为倚香楼出头也经不起盘问,忍着痛,勉强露出强笑:“佥事大人,孔大人,是下官在殿下面前失礼了,殿下在跟下官闹着玩呢。” 朱久炎手中的“望舒”微微一沉,将林🔬🃰越的肩膀又割开一道口子,淡淡说道:“谁在跟你闹着玩?” 林越一声闷哼,咬着牙,不敢叫出声来。 谢正贤见朱久炎如此狠手,心里一凛:林越,你这蠢材和一个青楼老板结拜就算了!现在还把湘王世子得罪得这么狠,净给我们荆州卫惹祸! 他冷冷地对林越道:“林千户,还不掌嘴!给殿下个交代。” “是!” “啪!啪!啪!” 林越不敢多嘴,毫不犹豫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后,方恭敬说道:“是下官莽撞,刚才下官并不知是世子殿下当面。否则,就算给下官百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殿下。” 孔敏原本苦笑的表情收敛起来,眉间渐渐舒展,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位知府大人也希望就这么平息干戈。 哼!谢正贤果真好大的威风,这林越,也是当真“识时务”,不过朱久炎可不会轻饶了他。 朱久炎一言不发,朝着林越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他继续抽。 林越的面色更加涨红,看向谢正贤,却见谢正贤仍然面无表情,咬着牙再次打起自己嘴巴来,一下比一下狠。 望着这一幕,孔敏与肖广南均吸了一口🗓🛉冷气,平日里威风面的林千户在谢佥事面前跟条狗一样听话,这些当兵的可比他们狠多了。 唉,只希望这小祖宗世子别再闹了,
大事化大家都好。 林越一连扇了自己二十几个耳光,只打得自己面颊红肿,他才停下了抽打自己的动作,一脸乞求地望着朱久炎。 只可惜,朱久炎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继续!抽到本宫满意为止!” 林越面色一僵,咬咬牙说道:“世子殿下,下官无意冲撞了殿下,是下官的过失不过,此刻,殿下也应该满意了吧?” 说完,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谢正贤,希望谢正贤🃲🛫能帮他缓颊。 看到林越的眼♝神,谢正贤蹙起眉头思考良久,林越到底是他的下属,只好笑着对朱久炎轻声说道: “殿下,既然林千户是无心之失,又肯诚恳认错,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殿下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回吧。” 朱久炎闻言瞥了谢正贤一眼,淡淡说道:“谢佥事现在才来,怎么就知道他刚才不知我身份呢?嗯?满不满意,宽不容宽容,由本宫自己说了算林越,要么你自己打,要么,本宫叫人替你打,你选一个吧。” 谢正贤闻言,一张脸阴得快要滴下水来,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也引起了这位世子殿下的不满,极其生硬地道歉:“殿下恕罪。下官” 既然决定将楚王府在荆州的势力连根拔起,朱久炎便不会中途收手。 要玩,就玩把大的!跳出来的人越多越好,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出了事有不靠谱的老爹兜着! 还有,何耀祖从锦衣卫地道里翻出来的小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端礼门外刺客的来历,原来逃跑了的刺客首领叫吴刚,还是锦衣卫的总旗! 吴刚为报复朱久炎的杀妹之仇才买凶来刺杀他,后来经过荆州锦衣卫的多方探查,终于查到吴刚有个相好,正是秦三的亲姐姐! 锦衣卫后来还查到秦三将人都藏到了江陵县的老巢! 可惜的是雷远得知这个消息太晚了,刚规整好档案就被朱孟熜裹胁,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落了个死于非命。 秦三这楚王府的狗腿子居然还使人救了刺杀案里的刺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现在谁来了都没用!别说你个小小千户和指挥佥事了,就是湖广都指挥使来了都不好使! 话音刚落,朱久炎身后的叶信,便会意地站到了朱久炎身前,双臂环抱着宝剑,神色冷淡地瞅着林越。 瞅着叶信脸上的神色,林越毫不怀疑他的狠辣,咬咬牙低声说道:“殿下,楚王府左长史卢清远是在下的表舅📔,看在舅父的面子上,殿下饶下官一回,可好?” 楚王府!? 朱久炎原本平淡的眼神,在听闻楚王府之后变得更加狠厉。 “好!看在楚王府的面子上叶卫正,多打他一刻钟!” 叶信二话不说,抡起手掌朝着林越的一侧脸颊就是一阵狂扇。 “啪啪啪”只听得一阵连响,林越的一边脸顿时肿得像个发酵的大馒头,但他不敢躲闪,另一侧肩膀上还平放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呢! “啪!” “啪!” 叶信依旧在狠狠抽打着林越的脸。 本来朱久炎只想给谢正贤一个下马威,再多抽林越两下就算了。 然而,林越千不该万不该,硬是要扯楚王府的大旗!拿楚王府出来说事,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不,几十个耳刮子煽下去,林越痛得哀嚎几声,两眼泛白,昏死了过去。 叶信打人经验丰富,将林越打得死去活来,偏偏没有伤到筋骨,昏死在地上的林越虽然跟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但其实并不致命。 朱久炎“凶残”的惩戒,却是吓坏了一众官差。 谢正贤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朱久炎,脸上不停抽搐,可是看到林越的惨样,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他心底居然有些害怕,因为他感觉事态似乎有些失控。 怜星看得也伸了一下小舌头,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在皇宫里吃过苦头的她深深明白。 皇室出身的人,只有手段狠辣一些才能不会让在乎的人不受到伤害,简单、善良的人会活得很辛苦,或许根本就活不长久。 林越倒在地上,满脸鲜血。 这位千户大人凄惨到何等程度已不需详细赘叙,毕竟,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叶信,此刻也是甩着右手,一副努力放松发麻手掌的模样。 很显然,就连朝林越扇耳光的叶信都感觉手掌有些刺痛,更别说林越了。 叶信看着昏死过去的林越,对朱久炎请示道:“殿下,要不要泼醒他?” 听得此言,林越的手下全部露出了惊恐表情,这都把人生生抽昏过去了,难不成还要泼醒继续折磨?这比谢正贤他们这些当兵都狠这小世子心究竟硬到了何等程度!? 谢正贤终于忍不住了,给了孔敏一个帮忙的眼神。 孔敏无奈,只得鼓起勇气,对朱久炎道:“殿下难道还不满意吗?林千户毕竟是正儿经的朝廷命官殿下,我们还是别将事情闹大了,要是有人向湖广都指挥使司上报会捅到兵部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