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辽国地使者一日在汴都,王安石就一日不得安生,连他所谋划的新法实施推广都受到了极大的牵制,当然王安石过不了好日子,皇帝那里也少不得他的抱怨。一直在静苑中隐居的王静辉终于被皇帝的一纸手诏给弄了出来,眼下接近年关,蜀国公主的身体也慢慢开始恢复了过来,也是时候回到城中准备和皇室成员在一起过年了。
和皇帝保持一定的距离,和朝政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王静辉定下的策略,只有这样他才会将一些“有心人”对自己的“关注”降到最低,也可以让自己的名声不受到损害,至于朝廷用不用自己,他是不用太过操心的——他已经投下了巨大的诱饵,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愿意,类似“麻逸岛铜锭”或是“试刀事件”都会出来,也许在这个时代政治家们还并没有成熟到使用“政治作秀”这一手段。
距离是应该保持的,但绝对不可以让人感到厌烦,在接到皇帝的手诏后,王静辉也知道这次谈判是离不开自己了,火候上已经够老到了,在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皇帝赵顼心中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自己以后发言的威力将要打折扣了——毕竟皇帝对他的宠信才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凭借。
王安石今天“敢”来和刘伸继续谈判,最重要的是皇帝赵顼已经和他事先通过了消息,今天驸马将会来接手谈判,他一边忍受着刘伸的“道义轰炸”,一边又期待驸马的到来,这实在是太让他难受了,虽然今天驸马的穿着实在是比他还要“张狂”,但说不得他也顾不上了。
当王静辉迈入政事堂后,后面一个小太监上前打开一个黄绢卷轴:“……命驸马与辽国使者进行洽谈,尚书左仆射另掉他用……”。
听了小太监传达了圣旨后,王安石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烦人的差事终于交代了,至于怎么来摆平辽国使者,整个大宋恐怕也就这个“横行无忌”的驸马才有办法,就算是再来一次“东郊阅兵”来威逼辽国使者签订协议。说不得他也会举双手赞成了。
与王安石不同,当驸马信步走进政事堂的时候,刘伸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格外锐利起来,他知道王安石在这里作为谈判对手还算是容易地,尽管王安石像个闷葫芦一样一问三不知,但这也正是王安石还顾忌着“读书人”的面子。但这个驸马可是完全撕破脸皮的!
王安石走到王静辉身前。王静辉立刻躬身下去说道:“先生辛苦了,圣上在等候先生!”
王安石看了看王静辉,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拱手就走出了谈判大堂,跟着传旨的小太监去面圣去了。
“既然贵国这么富有,为何还要拖欠岁币呢?!”王静辉刚刚坐到刘伸地对面,刘伸便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请问贵使,宋辽之间的岁币是何缘故?”王静辉坐在对面,还是一幅淡淡的神情,与胡子花白的刘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旁边地大宋官员中有一些是曾经参加过宋夏和谈地,看到这幅场面不由得想起在几年前驸马和西夏的阿里提也是这般谈判的场景,不过时光荏苒。昔日的对手已经命赴黄泉,此刻却换做了刘伸而已。
“某在大定府地时候就闻南朝小王驸马博学多闻。乃是和司马君实和王介甫一般比肩称一代学宗也不为过,今日一见实在是让某大失所望!南朝景德元年,我大辽兴兵南伐,兵锋所致贵国无不溃败,无奈贵国的曹利用和我大辽太后达成的协议,难道驸马如此健忘么?!”刘伸冷笑的说道。
王静辉听后也没有说话,手指在谈判桌上轻磕着说道:“一代学宗?!在下愧不敢当,更不要说是和君实先生与介甫先生相比肩了,贵使谬赞了!不过听闻贵使而言,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大宋在景德年间打了败仗就签订了这份协约而交岁币呢?”
“不错!”刘伸脱口而出,不过他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平等源于力量,和平依赖于威慑。既然当年我大宋打了败仗,交付赔款也无话可说,不过现在确实贵国无理出兵西夏,被我大宋所败,按照贵使所言,我大宋的岁币还该不该给?!”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王静辉在来之前已经面见了皇帝赵顼,年轻的皇帝虽然是想要建立超越前人地功勋,但在面临辽国的威胁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不坚定,他也把心中地隐忧和王静辉商谈了一番,尤其是这次辽国所提的三个要求,尽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认为是辽国理屈,但现在辽国却恰恰站在了“正义”这一边。
王静辉送给皇帝赵顼地一句话便是:“所谓道德和正义,只有在其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才会被拿到桌面上来讨论!宋辽两国之间国事为重,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正义和道德,有的便是两国之间哪一个被对手所击败。纵观古今,所有的战争和正义无关,也和道德没有任何关系,中间只存在于利益,而正义和道德不过是应付国人的一种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