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殿下这回真是好性子。

    敬忠在池煊身边伺候的年头不少,他曾经一度以为,苏家大姑娘会嫁进东宫,成为太子正妃,是以这些年来一直有偷偷留意她。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执意退亲,毁了这门亲呢。压下心头嗟叹,敬忠接过苏蕴娇递给他的烤红薯,致谢道:“多谢贵人。”

    红薯香甜温热,敬忠剥开皮轻轻咬上一口,温声宽慰苏蕴娇,“苏姑娘,咱家殿下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淡淡的,他并非故意疏离冷待您,您别生气。”

    敬忠撒谎了,殿下对谁都淡淡的是不假,可他对苏家大姑娘尤其冷淡。

    苏蕴娇晓得敬忠在宽慰她,池煊对她哪里是冷淡,是唯恐避之不及。她问敬忠,“太子殿下的性子是一直如此吗?”她故意装出怅然的神色,“我隐约记得,殿下从前并不是这样的,话虽不多,却也并非冷淡至此。”

    “倒也不是,殿下从小由皇后娘娘教养,皇后娘娘仁善温和,殿下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仁善温和的性子。”敬忠吃相文雅,说话也慢吞吞的,“五年前,殿下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几天几夜,醒来后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性子,难亲近,杀伐果断,就连从前爱看的书都不看了,都换成了兵书一类的。”

    苏蕴娇想起,池煊有一年的确病得挺重,皇宫里的御医全天候待在东宫,皇后娘娘也每天到灵华寺上香祈福。末了,不知是御医医术了得,还是皇后娘娘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池煊终于熬过了这个坎。

    不过,打那以后,池煊的身子变得很差,病病殃殃的,吹个风都能病三天,朝臣们不止一次向圣人建言,让圣人尽早培养第二位储君人选。

    现今的池煊可精神极了,身子骨儿壮实,看不出一点羸弱的迹象,苏蕴娇感觉他绕着长安城跑三圈都不带气喘的。

    她记下敬忠的话,心中的疑影儿又增添一重。

    “太子殿下有没有和你说过讨厌我之类的话语。”苏蕴娇不动声色地从敬忠口里套话,“譬如,说我做过甚不好的事情;再譬如,说不想见到我,甚至也不想听到与我有关的消息。”

    敬忠到底在池煊身边十几年了,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没有没有,殿下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他看似坦然地劝苏蕴娇,“您别多想。”

    苏蕴娇挑唇微笑,“随意问问罢了,没有多想。”

    敬忠背过身去啃红薯。

    送完苏家大姑娘,敬忠继续回太子殿下的房中当值。

    殿下坐在地笼旁看书,见他来了,头也不抬地问他一句话,“红薯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