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情景,鲍多多没有说话。随风飘荡来的血腥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明明知道这是来自那个人的血液,他却还是忍不住多嗅了一口,像是感觉到内心的激荡,抬手按压住的心脏仍然在怦怦地跳动着。
这一个时刻,他忘记了自己先前的话语,什么碧色小剑,什么仙灵僮法宝之灵,什么滑稽的赌约。只有面前那人,如同一块强力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他的目光,心中的战意像是燎原的熊熊烈焰,将他从头到脚笼罩着。
鲍多多微微低下头,将上半张脸蛋隐藏在发丝阴影之下。“你很特别,”他压低了声音,却和之前的轻佻举动截然不同,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他此时身躯的颤抖,是一种无法压抑的激动。“狗哥,我想战。”
“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响起。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的诸葛末方再次后退几步,视线在这二人之间游移着,狐狸脸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方才碧色小剑的反应,谁才是其主已经很是明白,他也不必多费口舌,只是面对男人,鲍多多的异常之举反而让他觉得愈发有趣起来。
“小子,对面那家伙疯了,你也疯了是吧!”被迫卷入二人龙争虎斗的大黄狗嘟囔道,长长的狗脸表现出一缕凝重之色。它可是比被某种奇怪情绪冲昏头脑的鲍多多要看得清楚许多,杨子希此举显然是和附身碧色小剑的邪瞳彼此融合,以此获取更强大的法宝威力。但随之风险程度也变得极高,一旦碧色小剑受损,只怕此人神魂会一同受到伤害。
踏入修道之途的修士无一不知晓神魂受损是何种后果——轻则境界跌落,此生永无进境。重则神魂衰弱分裂,更有甚者还会产生极为可怖的域外心魔,对培养道心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在远古时代,这种心魔被称为心魔劫,意为修仙过程中的某道劫难。若是踏过此劫,则往后的登天之路更为宽广,但没人能够预见遇上此劫的结果。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打败他!”鲍多多轻喃了几句,话语中的迷茫像是雾气一样缠绕着他,结尾却是猛然变得激昂。他抬起头,原本年轻清秀的脸庞爬满狰狞,唇角的笑容极为癫狂。
只见他抬手招引来腰间系着黑色布带的葫芦,由葫芦嘴里的冒出灰气组成的持剑小人也是跟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小人闭上了闪着白光的眼睛,向后几步,盘膝坐在了鲍多多的天灵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小人身体传递进绿衫青年天灵中。
与此同时,鲍多多身上的气势陡然强大许多,身周掀起无名的剑气狂风,无数凛冽的杀意从他手中缓缓现形的曜黑长剑席卷而来。显然承受着这一切的青年也处于某种濒临失控的状态,暗红的血丝经络一点点从头顶爬遍全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意识到鲍多多是真他娘要和对面的干仗,大黄狗气得龇牙咧嘴,狂吼了几声,试图唤回鲍多多残存的意识,“该死的!你不能和他拼!那家伙手里的飞剑有‘它’的气息!”只是无论它如何言语,鲍多多都向着杨子希的方向冲了过去。
鲍多多的速度极快,二人之间的数丈距离几乎是数息便跨过,同时他的表情也变得如同先前的持剑小人一般冷漠至极,唯有双眸澎湃至极的战意保留他最初的心念,一道极其耀目的剑光闪雷极速斩来。
再次和邪瞳融合的杨子希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看上去就是同样处于发病状态的魔性笑容。他略微松开手中的碧色长剑,此时的长剑已经吸收了不少鲜血,原本铭刻在剑身的法阵纹路皆是带着一抹浓重的血光。面对来自鲍多多的攻击,他只是提着染成血色的长剑,轻轻地一斩,血色波澜直飞而去。
二者相撞之时,只听得一声极其沉闷的风声响起,鲍多多头顶的烟雾小人前行之势猛地一止,被拦腰斩成两半,葫芦砰的一声炸开,紧接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狠狠地砸在地上,冲击波疯狂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
知晓对面背景的大黄狗不用看都知道结果,它警惕地冲一旁抱着肩膀站着看戏的青衫儒士汪了两声。旁观者诸葛末方很给面子的举起双手,又退后了几步,示意自己毫无敌对的念头。
而和鲍多多对波的杨子希此时没有表示出再次进攻的意图,让大黄狗略微松了口气。它跳进坑洞中,一口咬住鲍多多的衣领,带着紧闭双眸、陷入昏迷状态的绿衫青年,几个弹跳间消失在二人眼前。
此时场上只剩下诸葛末方和杨子希。青衫儒士看着对面的杨子希低着头,似从融合状态之中恢复过来了,轻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却见男人唇瓣间汩汩流淌下一道鲜血,正在狠狠地咬着下唇,吸吮品尝着自己血液的味道。
玩这么大的。诸葛末方很难相信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