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提灯女神
在华人医院的工作确定了下来,练彩师一颗心也稳了,于是每天去医院上班,轮流歇礼拜的时候,便在家里翻阅那一本《华英词典》。
对于礼拜日,练彩师可是不陌生,在二十一世纪,练彩师周围的人是习惯于说“周三周日”的,不过“礼拜天”这个名词她也有概念,就是星期日的意思,在天京的这两年,练彩师对于“礼拜天”有了更深的体会,太平天国定期做礼拜的啊,只不过是以干支来计算,每当星、昴、房、虚四宿日,大家就要做礼拜,礼拜日都标注在天国日历本上,所以练彩师在那边,与大家说起“这个礼拜,下个礼拜”,特别的自然。
再说《华英词典》,经过这几天与Lockhart、Bertha等人的对话,练彩师以为是必备的工具书。
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牛津词典的了,穿越前练彩师的手机里就有一部牛津英汉双解词典,有空就会翻阅,因此她的词汇量很是可以,练彩师从大学时代就定下目标,将来要考研究生,所以工作两年的时间也没有忘记学英语,又爱看外剧,刷剧的时候本能英翻中,尤其是生肉,比如《急诊室的春天》,全网生肉,相当的锻炼听力,特别是强行灌输英文医学名词,看那部剧,练彩师的英语能力提高特别大,而日常说些什么,又是自动在大脑之内中翻英,所以考前预估成绩,练彩师以为自己的英文应该可以达标,不会成为拖累。
因此这些天练彩师与医院里的这些英国医护人员说话,沟通基本没有障碍,只是毕竟相差了一百多年,在这一个多世纪之中,英语也有一定的变化,有时候双方一些词汇就不容易相互理解,Bertha只以为Lian说的是不知英格兰哪里的方言,于是那一回便做了个鬼脸:“很怪的说法,从没听到过,比中国话还难理解。”
练彩师笑道:“学汉语可是很辛苦的了。”
Bertha“嗖”地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来:“给你看,《中国语文字典》,我在中国医院做护士,应该要能和中国病患交流的。啊,现在有了你,实在太好了,Lian,你可以教我中文啊!”
只凭一部词典终究还是不够的,而自己周围,英文流利的中国人实在太少了,即使是医院之中的医生助手,也只是粗通英文,日常简单会话倒是还行,倘若要说一点复杂的话题,就难以交流,所以Bertha自从来到中国,尤其是在诊所作护士,便迫切感到有学习中文的必要,只是虽然她在那一点点业余时间之中努力学习汉语,然而环境所限,进展一直缓慢,所以如今Bertha看到了练彩师,便把她当做了自己学习中国话的希望。
练彩师也有收获,《华英词典》啊,在这个时代就是最权威的中英文工具书,自己一定要买一部,二十一世纪的英文要和当代对接才行,所以拿到了预支的工资,练彩师除了购买食物,就是赶快买一部词典。
是传教士马礼逊编纂的词典,完成于三十年前,不过到现在仍然很实用,一共六大本,练彩师把这青砖一样厚重的词典背回家里,便在灯下翻看,休息日的时候,便进入空间,坐在树下看词典。
外面租赁的房屋不但狭小,而且昏暗,毕竟是油纸窗,能够防水,但不是很透光,而且还没有院子,就是那种典型的上海老弄堂,洗过的衣服都晾晒在房檐下面的线绳上,更何况这里还是贫民区,附近居住的都是低收入者,打开窗子望出去,一片灰暗的色调,练彩师也不愿意让别人往自己家中窥视,所以她在家里“过礼拜”的时候,便干脆从里面闩了门,把要用的东西都搬入空间,在寨子里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坐下来,悠悠然翻着词典。
就在这样的情境之中,练彩师恍然找到了穿越之前,休息日复习功课的感觉,而她的英文也愈发当代化,到了这一年的冬季,练彩师的英文已经相当的十九世纪化,与此同时,她在医院里的位置也十分巩固了。
身为华人医院的护士,练彩师是相当辛苦的,双休日是不要想了,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息,其余的时间全都要上班,虽然很劳累,不过她是觉得满足的,因为找到了价值感。
尤其是夜班时候——本来护士不值夜班,部分是为了这个原因,医院就没有设立女病房,练彩师来到这里之后,提出了夜班建议,从此开始施行护士夜班制度——练彩师查过了房,坐在护士休息室里,坐在煤油灯下看《North-aHerald》,《北华捷报》,上海第一份英文报纸,每周六出版一期,练彩师前几天已经看过最新的一份,如今看的是去年的旧报纸,是Bertha借给她的,Bertha很喜欢看书报,收藏了许多旧的书刊报纸,当然都是英文的,发现练彩师喜欢读英文书,她便把自己的一些杂志报纸借给了练彩师,练彩师如获至宝,一百多年前的报纸啊,多么的难得,虽然在如今看来,不过是1854年的出版物,就是前一年发行,远远称不上是文物。
此时练彩师手里拿着的是去年十月二十一号的《北华捷报》,上面的社论敦促使领馆对于小刀会采取强硬措施,对这些叛乱的人进行包围和封锁,而据练彩师所知,后来租界也确实采取了这样的措施,这份报纸上时常也有关于太平天国的报道,从目前来看,《北华捷报》对太平天国是持反对态度。
今晚与练彩师一起值班的,是Joanna,Joanna烤着火,望着窗外说了一声:“It,salong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