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瑶走到穆煜面前,见他没有起身,自己站着说话总显得有些失礼,遂面对穆煜而坐,微笑道:“凤羽对大火的起因不敢兴趣,但却从这大火中看到了希望,凤羽愿就此以后隐姓埋名,不知王爷此时可愿成人之美?”
穆煜盯着赵靖瑶不语,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同时惊讶于她的思考速度,仅凭眼前所见就判断出了事情的大概,亦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然而他却不能同意,不知是因心中那点不舍还是原有的计划……穆煜沉默之后还是做出了决定,望着赵靖瑶微微摇了摇头。
像是事先猜到了答案,亦或者是不太在意这样的答案,赵靖瑶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和淡淡的微笑:“为何?”穆煜已经给出了答案,他不同意自是因为“公主”对平阳王府还有利用的价值,依她往日的行事风格便不会多问,但她这次想知道原因,因为这是一个她离开的绝佳机会,大隋的凤羽公主,平阳王的王妃死在大火中,世人不会怀疑,那漫天的大火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最好证据,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凤羽公主,没有叫赵靖瑶的平阳王妃,只有她,与皇室和平阳王府没有任何牵扯的赵靖瑶,或许,她应该换个名字。这是一个对她有益而对平阳王无害的办法,她想知道穆煜为何要拒绝成全。
见她面色平静的询问原因,穆煜一时有些意外,她一向不愿深究他对她所做的事,因为她已经认定,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先从平阳王府的利益出发,从不会考虑她的处境,他也承认她思量的一点也没有错,凤羽公主于他平阳王来说亦不过是一颗用来羞辱皇帝的棋子罢了,虽然知道现在的公主有可能已是另外一个人,但她说过会认命,也一向表现的很认命,然而这次她却似在争取,虽然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却传达出一个信息,如果可以,她也并不是那么愿意认命,然而……穆煜盯着眼前的人,却不愿把原因直陈于她。
赵靖瑶心中微动,穆煜一直不说话的盯着她是什么意思?难道理由比要她的命还难启口吗?他可从不避讳让她用命替父还债的可能。
赵靖瑶向平阳王府的方向看了眼,明天的平阳王府便是一片废墟,自己既然能想到这个主意,穆煜定然也能想到,若他有心放人,定会另作安排,毕竟他之前也答应过不到万不得已会留她一命,而现在他肯带着她一起“逃亡”,说明还不是放“公主”离开的时候,亦或者“公主”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早就清楚了吗?想到此,赵靖瑶又不觉向穆煜看了眼,这次倒是自己突兀了,微微一笑:“王爷不要误会,趋利避害是本能行为,我这也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凤羽虽是女子,却也十分重诺,答应过王爷的事自然会做到,毕竟我已用这条命换了十万两黄金。”
穆煜想要解释,却也发现她所想没错,他不放人的确是因为她还有用,甚至最后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便也没有开口说话。
原大将军府自十八年前穆天南因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后便一直荒废着,直到一年前皇帝下旨修葺原大将军府作为平阳王府,这座荒废了将近十八年的宅院渐有恢复当年兴盛的趋势,但是好景不长,仅“复兴”了一年时间便化成了灰烬,没有了往日平阳王府的景象,更别说当年大将军府的影子。
平阳王府被烧的第二天宫里就传出了圣旨,平阳王穆煜仗着军功欺压皇室,欺辱公主,怀谋逆之心,行叛变之举,今畏罪潜逃,全国通缉。
平阳王穆煜因皇帝逼迫“身受重伤”,连日“逃回”封地北漠,更因一路颠簸劳累,回到府中便昏迷不醒,大有撒手人寰之势,北漠臣僚听闻事情经过个个义愤填膺,捶胸顿足遥指东华城方向大骂皇帝卑鄙无耻,欺人太甚。
穆煜在北漠的府邸比起东华城内的平阳王府只大不小,所以连她这个落魄的公主也分到了一处还算清雅宁静的院落,与她未住进去之前的静院相比确实好了许多。赵靖瑶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平静的喝着茶水,似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公主!”一旁的织锦忍不住喊了声,这几天她一直惴惴不安,自十五那日她和云汐被飞翼救走后便被人一路带到北漠平阳王府,不几日公主也到了,可她一颗悬着的心怎么也落不下来,消息传的很快,东华城内平阳王府被烧,皇帝下令捉拿叛逃的平阳王,而如今北漠的官兵臣僚为了给王爷报仇个个恨皇帝恨的咬牙切齿,只怕平阳王和皇帝不会再和睦相处了,两方一旦有了争执,那公主该怎么办?虽说现在平阳王还没有废了公主的平阳王妃,可公主已不再是府中唯一的王妃,来到北漠她才知道,平阳王在北漠已有妻室,王妃是他的表妹赫连颖,而当日与公主一同嫁入平阳王府的季兰也在北漠王府中,听说王爷成亲的第二日便把她送到了北漠。
“怎么了?”赵靖瑶温柔的询问。
织锦嘴巴张了张,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云汐没有说话。
赵靖瑶见了轻笑出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织锦心一横,问道:“公主来北漠已经十多天了,怎么不去看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