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您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呢?”刘禅望着眼前的这位长者,“您似乎并未离开过我片刻。”
“此事何需远离?你应当能理解,找到他们之后就能明白了。”简雍满脸轻蔑之色。
“的确!”刘禅点头赞同道,“通过询问货物信息及来源,固然无法确切得知他们的所在,但也足以推断出其大致方位。”
“一群在此安身立命的巴人和賨人,地位较之寻常百姓更为低下,此刻不去踏踏实实地耕田种地,为何反倒做起织布售卖、制作饰品的营生?这市集中,老夫走访了七八家店铺,竟发现其中有八成铺面都在售卖他们的东西,你说这其中又暗示着什么呢?”
简雍的话语令刘禅心神微震,"商道修士"并非只是局限于汉人世界的存在,这种以交易修炼自身修为的行径,在巴人和賨人间并不受青睐。在这蛮荒险恶之地生存,如若他们是紫江流域的身份,其境况自不必言说。
简雍此话亦使刘禅醒悟,除非生计艰难,否则何以见得他们会大力从事商道修行?换句话说,这群硬是要聚集在一起的人想必早已面临温饱难继的困境。
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刘禅此刻已然明了,无论是曹丕还是曹魏官员,都无法容忍十几万民众凝聚一处而不加以分离。他们能做的唯有设法使其自愿离开这片土地,甚至远离河南郡这个资源宝贵之地,迫使他们四散各方。
如今,他们的野性已被岁月打磨殆尽,即便心中愤懑犹存,但反抗之力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削弱。
此刻如若不及早利用这一时机将他们彻底分割,并逐步将其同化为汉人,乃至成为汉人的附属族群,那么曹氏官员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历史果真如是演绎,賨人在后续的历史长河中支离破碎,离开西川之地的賨人归附于曹氏,无数士卒在战乱中陨命。
残余的賨人民众则逐渐被同化,仅有少数还在顽强坚守本族传统。而在西川仍有賨人留存,其中包括他麾下的一位重要辅佐——王平。
这些人及后来的青羌骑兵都曾一度支撑起重要的力量,然而最终也在战乱中消散、覆灭,直至五胡十六国时期,賨人才建立起短暂的成汉政权,却终究未能逃脱被东晋灭亡的命运。须知,那个“武候祠”还是由李雄所建,对此,刘禅不禁感叹:诸葛丞相的声望之隆,世间无出其右。
当前的局面预示着对方即将走向衰败,这对刘禅而言无疑是好事,他与賨邑侯杜濩、七姓夷王朴胡皆已洞悉这一点。失去了巴人、夷人、賨人三族的支持,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
此刻,倘若刘禅携带着从庞羲与王平处获得的信笺和信物前去游说二人,他有八成把握可以成功说服。毕竟,简雍就在他身边,助他良多。
然而此时必是各方密切关注之际,特别是杜濩、朴胡两位身边,为防他们孤注一掷,必然会有诸多势力对其严加监视。
若想在此时与他们会面并达成共识,无疑极有可能暴露目标。为此,他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虽然已有孟兴的文书支持,但这还不够,因为上庸的孟兴与这些人并不相邻,即便是请求他们到上庸屯垦也是靠不住的……
在踏入洛阳的土地后,石苞并未在居所内静心修炼,而是等到众人安置妥当,便借口离去,其行踪之谜,自不必过多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