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颓废的鸟儿爪子上拴着铁链,浑身的羽毛早已经掉光了。一群凶猛的乌鸦围着它,尖尖的嘴喙狠狠啄在皮肉上。
太史老爷一愣,想都没想,立刻大喝着赶走讨厌的乌鸦,然后看着那浑身布满伤口的鸟儿。
依稀记得,这只飞鸟是从祖父辈传下来的,据称是上一次金乌神降临之时从东海飞来的祥瑞金乌鸟。
太史老爷忽然觉得胸口很堵,找不到一丝呼吸的空隙。
已经衰老到了极点的鸟儿无精打采,更何况现在正是深夜,它光秃秃的脖子和脑袋埋在翅膀里,每每呼吸的时候,布满皱纹的皮肉都在颤抖。
太史老爷围着鸟架子转了一圈,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把这只祖传的金乌鸟锁在此地好些年。
啊,想起来了。
与菲儿大婚的时候,她好奇来看这只金乌鸟,却被飞禽不客气地啄伤。太史老爷护妻心切,加上既没有能够得到金乌神的神谕,也没能请来金乌神,对遥远东海的传说早就生疑,干脆一声令下,将供奉了数十年的飞禽移居荒无人烟的后院,从此不再过问。
原来过了几十年,鸟儿还没有死去。
太史老爷不自觉地摸了摸满头银发:我们一样苍老了。
他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摸上一摸,睡梦中的衰老鸟儿居然十分惊醒,从翅膀里探出脑袋来,狠狠啄向太史老爷的手背,就跟当年啄伤了新婚的太史夫人一样。
太史老爷大惊,收手。
金乌鸟带着十足的敌意看着风临城主,还张了张秃毛的翅膀,非常鄙夷。
这下,太史老爷就很尴尬了。
记得上一任风临城主在世的时候,曾经这样嘱咐过两个儿子,金乌鸟跟随金乌神来到风临城,并在金乌神离开后留居城内,这可是全天底下最吉利的鸟儿,务必务必要好生招待,养其天年。
爹爹啊,你一定想不到,这破落院子里没有遮风挡雨的篷子,一个脏兮兮的水罐,一根锁住它自由、磨得腿爪露骨的铁链,就是金乌鸟的最终归宿。
太史老爷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