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嗤笑一声,心中想:好你个太史老爷,金乌神才是风临城最大的主子,如今唯一能帮你查明金乌神下落的人来了,你躲在府上迟迟不肯见面,现在假装什么热情呢。
祁北心宽,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只觉得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史老爷、九鼎国一国之主、大自己很多老前辈都在向自己躬身迎接,十分过意不去,于是立刻还礼,赶紧问好。
经过一番寒暄,玄宸的真身也前来迎候祁北,只不过她已知晓祁北是云驹,并非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金乌神使,且两人已经在旌旗阵中打过照面,因此只有淡淡一礼。
徐奕则悄悄退下,想起原本与辛林约好一同引领金乌神使登塔,可到头来辛林都没曾出现过,他便觉得很奇怪。辛林心思细腻、性格沉稳,凡是答应过的事情从不食言,更别说为金乌神使、星辰塔主和太史老爷互相引见这等礼节上的重大事情。徐奕赶紧牵了马,出府寻找辛林的踪影去了。
按照礼节流程安排,太史老爷既然是由金乌神使选中的城主,代替金乌神使掌管风临城,尽管祁北并非前来取代玄宸的新任“神使”,可好歹与金乌神有关,自然要对祁北述职。
祁北被请到上座,很快就忍耐住不打起了瞌睡,还不得不装模作样看着太史老爷呈上的各种册子,他实在听不太懂风临城这些年来治国理政的成果啦、赋税改制啦、筹建海军啦,尤其是近年来九鼎国战乱纷起,太史老爷极力避免战火烧到风临城啦之类之类,听上去十分冗长且枯燥乏味。
玄宸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地站在太史老爷身后。
小碎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十分明白:在场没有人真正关心风临城治理如何,毕竟九鼎棋盘战乱纷纷,风临却偏安一隅,暂保平安祥和,世人有目共睹。太史老爷的功绩不言自明。当前风临城最大的危机就是百虺已至而金乌神不知所踪,祁北的到来正是为了此事,因此急匆匆登塔,就是为了讨论下一步的计策;玄宸深知这点,故而答应祁北和小碎入塔,还破例邀请来了她已经拒见的太史老爷。那么,太史老爷长篇大论自己的治国功绩,根本不给祁北插嘴的机会,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切入正题。
这不正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深水中暗流湍急。
想到徐奕的欲言又止,以及太史老爷早年的种种传闻,小碎更加生疑,在心里盘算着:这个风临城主到底有什么隐瞒?有机会可得好好盘问盘问。
太史老爷细数多年来的政绩,事无巨细,恨不得具体到何年何月,祁北愈发感觉到着急和不安,是夜过去将近一半,他还没有机会开口提太史族与金鱼族结盟的事情,而乱石山的亡灵们还在翘首以盼等着消息呢。他十分尊重太史老爷,不好意思打断他,只能搓着手指,耐心等他说完。
小碎看出了祁北的焦急,算了算时间,开口单刀直入,道:“这么多年来,多亏太史老爷治国有方,如今的风临是九鼎国中唯一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度。金乌神对您的政绩都看在眼里。然而天璇阁变的预言已经开启,想必太史老爷早就听说过那十六字的预言,也亲眼在百花大会上见到何为百虺,再加上乱石山金鱼族十年来虎视眈眈的复仇,风临城可谓表面祥和之下暗流汹涌。金乌神使来到风临城,是为了帮太史老爷摆平危机。时间紧迫,我们不如多花些时间商量商量下一步能做些什么。”
祁北赶紧跟小碎一唱一和:“太史老爷为了风临城的平安费尽心血,我们很愿意帮你度过难关。”
太史老爷收起了功绩册,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避免了人间纷争,却躲不过天命劫难。金乌神使,还请您多多指点。”
星辰塔主屏住了呼吸,小碎问她:“你想说什么吗?”
玄宸摇了摇头,小碎更加生疑,用传音术跟祁北说:星辰塔主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当着太史老爷的面儿,她不好说。
祁北回道:先别着急,我们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