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言沉默瞬间,而后向谢老太君露出一个惯来的轻佻笑意。

    “定不辜负老太君所托!”

    目送谢非言向谢承文的院子去了,这群谢府的内眷们便都散了,各回各屋。

    但谢承文的母亲,这位小三婶却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谢老太君来到她的院子。

    二人进了内堂,遣散下仆,把门一关,紧接着,这因与谢老太君有亲便以妾室身份稳坐谢三女主人位置的女人,就迫不及待道:“姨母,您怎么能真的叫大少爷去管教文哥?大少爷他虽然是主家的少爷,可他却,他却……这样的他,我怎么能放心将文哥交给他呢?!”

    谢老太君板着脸道:“慌什么?!他来我们谢家,不过就数天,最多一月的工夫,这么点儿时间,哪里就带得坏文哥?与其慌张文哥会被这小子带坏,不如想想你平日里是怎么对文哥予取予求的!慈母多败儿,文哥现在的性子,全是你惯出来的!”

    小三婶有片刻尴尬,还有些不服,但到底爱子之心占了上风,于是她追问道:“姨母这话怎说?难道是姨母知道了什么?!谢大少爷他乃是天乙城谢家的独子,不但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今后更是要继承谢家的,这样的他想在我们谢府待多久,哪里是我们说了算的?!三爷他只知道对谢大少爷捧着惯着,如果大少爷他真的要在我们谢府待上一年半载,他只会说好,我们又哪里拒绝得了?!”

    谢老太君冷笑一声,道:“你也莫要将谢非言这小子抬得太高、看得太重。他虽然是主家的少爷,但他资质驽钝,与我们文哥完全不能比!如今他都二十六岁了,背后有着谢家的鼎力支持,但直到现在,他还是区区炼气,恐怕他今生筑基无望,日后也是早死的份。可我们文哥却不同!我们文哥天生聪颖,经史子集一点就通,想来在修炼一事上也是如此!如果文哥有主家的支持的话,那么他一定能够早早筑基、踏入道途,说不准还会被大宗门的长老执事发掘,收入门下,成为那一脉的大师兄,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只可恨谢家那老贼,怎么都不肯松口,说什么谢家秘籍不可外传,呵,什么不可外传?!难道我们家老三就不是——”

    谢老太君声音一顿,而后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如今我们晋州谢家,也有了贵人相助,只要此次老三一行能够顺利,那么我们文哥不但能成为高贵的修士老爷,我们晋州谢家更是能够将主家取而代之!从此以后,还有谁敢说我们晋州谢家是抱了主家大腿才立足于此的?!哼!到了那时,这方圆百里,所有人都得向我们低头,再没有人敢提起天乙城谢家,甚至是这个得叫你哄着捧着的谢非言,也得反过来奉承你才行,就这样,你还怕什么?!”

    小三婶目瞪口呆,心脏狂跳,又是惊惶又是兴奋:“姨母……姨母此话……何意?!难道说三爷他……姨母,我们谢家到底遇上了哪位贵人?三爷他为何要去天乙城将谢大少爷请来?为什么这一回三爷他独自留在天乙城迟迟未归?我们文哥最后到底会拜入何人门下?姨母,您便与我说说罢,也算是安了我的心,可好?!”

    谢老太君志得意满,笑了一声,道:“我哪里能叫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知晓什么内情?你只需要知道,再等数天、最多一月之后,你就再也不必害怕天乙城的谢家,也不必害怕那谢非言了!”

    窗外,一个倒悬在屋檐下的黑影,轻灵跳上屋顶,悄然而去。

    他知道。

    但他就喜欢别人怒火中烧想要干掉他却又不得不跟他强装笑颜的样子。

    怼过这不怀好意的老狗后,收了一沓银票的谢非言这才在谢三爷对面坐下,转到正事上,笑眯眯说道:“三叔,不知道您今日所来何事啊?”

    谢三爷肉疼地看了一眼谢非言怀中的银票后,这才强笑道:“三叔此次过来,一是为了还清过往债务,好莫叫侄儿误会了三叔;二是听闻侄儿最近不太开心,连门都少出了,这才想要邀侄儿去晋州城散心。其实说到后者,三叔我也有私心在里头。三叔虽然平日里无甚大事,但却杂务缠身,对你弟弟文哥自然也疏于管教,最近,我听说文哥似乎常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却全然无用,文哥他大了,心中的主意也大了,便是不肯听我这父亲的话了,不过文哥平日里对好侄儿你颇为推崇,想来是肯听你的话的。所以三叔便想,如果侄儿愿意去晋州城一趟,与文哥好好说道说道,三叔自然是对侄儿你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