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浈,只是那目光中已尽是浑浊。
李浈看了仇士良一眼,而后毫无顾忌地跽坐在囚车旁,眉目带笑一脸恬淡,目光清澈,神识悠然。
“谋划半生,想必你一定不会想到竟是这个结果吧!”李浈背靠着囚车,笑道。
似是被李浈揭开心中最痛的那一处,仇士良面目狰狞,无声地嘶喊着,浑浊的目中尽是愤恨。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夜?你可还记得死于你刀下的那些冤魂?呵呵”
雪在落,像是漫天冰冷的梨花。
李浈缓缓抬起头,任由雪片肆意地洒落在脸上,而后慢慢融化,化成水,融于泪,顺颊而下,最终砸落在地上,和着悲伤泛成了一朵梨花。
“你当然不会记得,因为你得到了无上的权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但”
李浈笑着,也哭着。
“但你也夺去了阿娘活着的权利!”
仇士良蜷缩一处,深藏在发丝内的脸填满了笑,有些诡异,又带着些残忍。
李浈依旧不曾看仇士良一眼,依旧背靠着囚车,任由自己的后背暴露于仇士良的视线之内。
袍袖内的“障目”不再冰冷,因为它早已被李浈紧紧攥着的手焐得温热。
此时此刻,李浈多么希望仇士良发疯般地冲过来攻击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自己的“障目”才能出鞘。
但仇士良没有,此刻的他静得像一尊石雕。
或者,更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