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观真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看得出来即将来临的九神大典确实十分忙碌,一路陪同他的苗女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屁股坐热就被唤走了,只留下两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陪同。临行前她一再叮嘱了许多事,只是说得又快又乱,于观真并没能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方才他在市场上展露那一手足以令人惊骇,虽做了人家的阶下囚,但到底没受什么羞辱惩罚。

    更何况对苗疆人看来,他们之间语言不通,只怕是说了也白说。

    到了午时,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忽然推托了好半会儿,一道出去了。又过片刻,外头传来动静,是她们俩一边走一边嬉笑,口音比苗女更重,听在耳里有几分像走了调的方言土语,慢慢由远到近。

    一个说:“听说勾乌洞阿都被伤着了,你上去叫他,瞧他不把你打成肉饼。”

    另一个嘴硬道:“我才不怕咧!他也是被中原人骗了,我只知道中原人坏得很,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自己人都骗,果然不是好东西!白阿姐说他很胆小,又传了我一句咒语,只要我说了,他就会乖乖听话,就算他不听话,盘王大人也一定会保佑我的。”

    那个咯咯直笑道:“只怕你的盘王大人没这许多功夫。”

    说着,两人就追逐打闹起来,转眼间已经跑进房里来,其中一个还端着碗乌色的黏米饭,被盛在巨大的叶子上,苗疆人大多肤色较深,这姑娘戴着银镯彩带,衬着青翠碧绿的叶子,更显出暗沉来。

    如无意外,想来她就是方才祈祷盘王保佑的瑶家姑娘。

    这瑶家姑娘进了房间就把声音压下来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于观真,歪着脑袋细细思索了片刻,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道:“哎呀!干嘛不让花阿姐来,她阿妈不是中原女子吗?”

    “她在洞阿寨子里,哪这么有空。”

    洞阿寨子?勾乌洞阿?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不成。

    那瑶家姑娘磨磨蹭蹭,没奈何,只能将碗饭捧上,先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这是南烛饭,很好吃的,你不要不识老赖,快快吃了吧。”

    于观真虽听得懂,但忧心崔嵬与方觉始,并不理会,瑶家姑娘略有气馁,她回头哀求地看了看同伴,对方只对她鼓舞地点点头,又只好再道:“锅,锅窝久?”

    这音调真是荒腔走板。

    于观真睁着眼睛看她,不觉被逗笑了,这等愁绪发泄在两个年轻姑娘身上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吃完,好放她们去交差。他于是将碗捧到手里,一口一口将南烛饭吃下,米饭之中竟然酸美甘甜,别有风味,确实与丹阳城的米食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