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看着胡郎中抿了抿嘴,眼里有不解,她甩了甩袖子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你就是大夫,我弟弟到底能不能好,你明说就是,难道你没想过,你推给旁的大夫,结果还是一样的么?!”
她不敢明说,这胡郎中真是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非要她一家千金散尽,最后一口薄棺送了她弟弟,一家子欠下无数外债吗?
胡郎中吃了一惊,看向这个说话很有敌意的女娃,老实大夫没细想,只当是当姐姐的太担心弟弟了。
所以他面目和蔼,只语气严肃:“岗儿生下来的时候憋坏了肺管子,是先天落下的病根儿,我早先说过,这是个富贵病,就是养大了也终日与药罐为伴,不能有大作为,是方氏妹子说只要岗儿活着。”
那时候的盛岗还是个婴孩,方氏拿着全部积蓄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孩子,那句话胡郎中到现在都还记得,‘就是养他一辈子,也是我这个做娘的应该的,我不求他长大了有作为,他就好好的在我身边能吃能睡能叫我一声娘,就行了!’
胡郎中继续说:“也是我思虑不周,我就明说了,找坐堂大夫,百年人参千年芝,吊着命就能挺过去。”
方荷扯回女儿,生气地给盛雪后背来了一巴掌,“该懂事的时候犯浑!还不快去找你爹,娘的话你都不听了?”
盛雪脚步动了动,又回头看着娘亲的眼睛,想看看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上辈子弟弟去世,也没见娘多伤心啊?
方荷纤手高抬,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盛雪脸上了。
小豆丁扑过去,“婶婶,我去找!去……去哪处找?”
方荷吸了吸鼻子,狠狠指了指盛雪,然后蹲下去双手捏着小豆丁稚嫩的肩膀,“出了院子,朝你们捡鸭蛋的方向去,直接喊盛绍元三个字,大人听了会给你指,好孩子,快去!”
盛老太太捂着抽疼的心口,看都不想看盛雪一眼,雪丫头这是怎么了?
小豆丁扭身要跑,又叫方荷抱住了,“站着。”
方荷掏出自己绣的丝帕在小豆丁磕破了的脑门上围了一圈,怕伤口见风。
“去吧,仔细路。”
盛雪气冲冲扭身出了奶奶的院子,她现在是亲身体验了一回‘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她是那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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