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人,都好生猛啊。

    报完公安局没多久,楼下传来“突突”的轰鸣,几个警察开着偏三轮进了厂。

    后世的各色警车现在还很少见,警察办案基本都用偏三轮,威风程度堪比后世开了蓝博基尼。一见偏三轮,楼下乌泱泱的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通道,直达行政大楼的楼梯口。

    袁科长已经在三楼走廊上探出脑袋招呼:“这里,警察同志,这里!”

    工会办公室里,只有何如月惊魂未定地看守着陈新生。他被捆住双手双脚,蜷在墙角,脸上被袁科长一巴掌打得又红又肿,眼泪和鼻涕已经凝固在脸上。

    他木然、却又颤抖,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既有预料、又分外紧张。

    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嘈杂的叫嚷,从走廊上传来。警察就要进屋了。

    陈新生突然抬眼望向何如月,眼神里满是哀求:“丫头,我是自首的……对吧?”

    何如月一怔,这个疯狂的男人好像被袁科长那一巴掌打醒了,求生的欲望第一次盖过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能表态。不能说话。何如月暗想,她冷然望着他,沉默着。

    “我是自首的!”陈新生突然又哭起来,“我是自首的!我不能死,我女儿还小啊!”

    这一幕突然有点熟悉。

    后世的何如月,也常常面对类似的场景,出事的父母、受罪的娃。不过严重到杀人案这种,她还是双世头一遭。

    外头,喧嚣声已经到了门外。最后一刻何如月终于开口:“我会跟警察照实说,但是不是自首,警察说了算。”

    话音刚落,一群人冲进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已经不能动弹的陈新生。

    一阵混乱之后,陈新生身上的麻绳卸下,被铐上手铐带走。临到门口,他回望何如月一眼,像溺水之人望向水面上的一缕稻草。

    袁科长跟着警察们下楼,一个年轻的警察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