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作揩泪状,“好多了,多亏苏大姑娘您心地善良,小妇人夫君的性命才得以保住。小妇人一直想着再见您一面,好生感谢您的善行义举。”她朝苏蕴娇竖起大拇指,“好人,苏大姑娘,您真是大善人啊。”
饶是苏蕴娇脸皮厚,听到别人当面这样夸自己,还是红了脸颊。尤其……这妇人还是她找的托儿……
是了,这位少妇原是持之的奶娘,苏蕴娇给了她二两银子,安排她守在这儿,吩咐她听到她咳嗽再出来,营造一种偶然相遇的错愕感。
“举手之劳罢了,”眼角余光瞥见池煊毫无波澜的面容,苏蕴娇佯装镇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见到了,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奶娘按照苏蕴娇之前教她的话,接着夸她人美心善,甚至还自我发挥了一些,直把苏蕴娇说成了在世菩萨。
苏蕴娇被她夸得牙根发酸,池煊也听得浑身难受。
既无钱看病,说明这位少妇出身不高,居住的地方应该在长安边缘。大晚上的,天又这般冷,她这个妇道人家怎会走上几十里路,到长安权贵最多的这条街上来?
池煊不用细想,也知其中不合理,怕是这妇人和苏蕴娇是熟识的,二人约好在他面前演这一出戏。
他权当看个热闹,没往心里去,便没戳穿苏蕴娇,甚至还半真半假地道上一句,“看不出来,苏姑娘竟这般善良。”
苏蕴娇告别那少妇,酝酿了一会儿,怅然叹息道:“哎,甚么善良不善良的,只是心肠软罢了。”
池煊想到她上辈子的所作所为,不由得从喉头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她心肠软?
倒也没错。
她对任何人都心肠软,唯独对他,心肠硬到铁锤都敲不开。
苏蕴娇被池煊这声冷笑吓到了,她偷瞥他一眼,迟钝须臾,按着之前想好的说辞道:“其实呢,外面的话也不能全信。民女幼时言行无状,得罪人太多,难免有人记挂在心,散布诋毁之言。”她尽最大的努力,朝池煊笑得温柔若栀子花,“殿下要是听到甚么,可别往心里去,其实民女性子挺好的,就是温柔得不明显。”
温柔这两个字,应该和苏蕴娇不搭边罢?池煊搞不懂苏蕴娇今晚演的这出戏有甚目的,他无心与她牵扯太多,随意找个借口道:“孤还有事,先回去了,苏姑娘请便。”
苏蕴娇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太子,见面以后还没说几句话,岂能轻易放他离去。
来时乘坐的马车停放在不显眼的地方,苏蕴娇微微蹲下身子,抚摸着被素色罗袜包裹住的脚踝,面露痛苦之色,“民女走路过来的,国公府到东宫好几里路呢。”她仰起头,用小鹿般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盯着池煊看,“民女走得脚腕子疼,不想再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