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爷听了半天,终于理出了头绪,道:“原来是这样,母亲不必生气,我回去责罚她就是了。”

    老夫人道:“只是责罚?这么说你还是要把她留下来了?”

    薛二爷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母亲不知道,这人是我在江州做生意时,一位朋友送的,眼下我又要去趟江州盘货,若是那边问起,实在不好交差,倒被人说我看不起他似的,所以只得留她两天。”

    老夫人一听,心里气虽不平,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知道他也是为了孙子才要远道去江州,不敢在这事上打压狠了,倒显得自己偏心刻薄,只得道:“既然不能卖,那就留她两天,等你从江州回来,我再处置她。”

    薛二爷点头应道:“是,全凭母亲吩咐。”

    这边刚准备下去,那边老夫人又叫住了他,她生了一通气,自感疲累,端着一盅雨前龙井润了润口,道:“倒也别让她过得顺意了,把她赶到马厩里去做事,吃穿用度一律照下等奴仆来待,她既想当姨娘,就让她当个够,我看她还有什么本事作威作福。”

    第二天一早,徐管家就敲响了繁月的房门,彼时繁月还未起身,头上昏昏沉沉,像是得了风寒一般。她勉力起身去开了门,那徐管家便开门见山的告诉她:“往后别躲清闲了,每日打理马匹清洗马厩的杂事就交给你了,现在就去罢。”

    等他走了,繁月犹是迷迷瞪瞪,不知所谓。

    还是兰香会过了意,脸上起了些愧色:“一定是昨日得罪了那两个老嬷嬷,被她们去老夫人那里告了状了。”

    繁月闻言,苦笑了一声,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是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晨间露水未落,早饭未过,繁月便敛着裙子,袅袅娜娜的跹步到了马厩,那一溜六匹枣红马,趾高气扬的喷着鼻息,还未近身,牲畜独有的腥臭气便扑面而来。

    马厩里早有个小厮提着桶刷在等着她。见她走了进来,一副弱柳拂风之态,秀发轻挽,不施粉黛而面有红晕,长衫轻缀,逶迤于地颇有西施之风,竟有一种怜惜油然而生。因此本存着三分的作贱之心,也消减了下去,语气异常温和的道:“每日早上先清理马槽,七分麦草与三分黍米投喂,那地上的马粪归到厩旁的一个石缸里,晚间会有人来收,日间套车或骑出去的马,回来都要清洗一遍,你懂了吗?”

    繁月点了点头,见他站在一旁,束手束脚一副扭捏之态,连忙柔声问道:“你也是在这里做事的么?”

    那小厮红着脸点了点头:“这本来都是我的事,徐管家说往后只让我牵马套车。”

    繁月轻轻一笑,俯身把拖地的裙摆挽到膝间打了个结,这衣服她还未改好,空空洞洞的难以施展动作。

    那小厮连忙把桶具递了过来:“这几日你不会,我先教你。”

    繁月道:“多谢,还没问你叫什么,往后怎么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