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月身份特殊,并没有事情可做,但她见兰香神情萎靡,想到是自己害得她睡眠不足,不免心有愧疚,便主动跟上前去帮忙。

    主子们昨夜洗浴后换下的衣物全都堆放在洗衣池边,一个年迈的老嬷嬷正在做着挑捡,把不同布料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放好。

    老爷夫人的衣物虽然贵重却是硬挺不易损坏的料子,而少爷小姐年轻,最爱穿娇嫩的颜色,而娇嫩的颜色往往要在轻薄的布料上才能显现出来,而轻薄的布料无非都是些云锦纱缎之类易破易掉色的材质。

    因此兰香一踏入池水里便开始哀声叹气,这实在是一天中,最为痛苦的时刻了。

    繁月说道:“我帮你洗吧。”

    兰香连忙拦住她:“可别了,你到底跟我们不一样,哪能让你做这些事情。”

    繁月笑道:“哪里不一样呢,从今往后都是一样的。”说着便撩起裙摆系在腰间,慢慢进入了冰冷的池水里,池底有沉淀下的皂角粉末,踩上去滑滑的,像是田间的污泥。

    繁月对洗衣服并不陌生,在江宁城的时候,每日固定要去的地方,便是河边,她习惯了洗那些粗麻布和葛衣,所以手上的力道并未减弱,见兰香手脚轻柔还只当她是敷衍了事,自己偷偷的又把她洗完的衣服拿过来用清水投了两遍,衣物挤得没了水份,这才挂到晾衣绳上。

    兰香一时没顾及,等抬起头来看到晾衣绳上的衣服时,顿时大惊失色:“繁月,你不会把衣服又重新浆洗了一遍吧?”

    繁月抹了一把汗水,点了点头:“是啊。”

    兰香急得变了声调:“笨蛋,这种衣服哪里能用蛮力浆洗,你真是害死我了,你看看……。”她跑上前去,掀起一片裙裾:“天啊,这洗得又宽又大,还怎么穿,这几件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了。”

    繁月这才发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吓得不知所措:“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这该怎么办?”

    兰香青着脸色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等衣服晒干了。要是能恢复原状就好了,若是不能,我可就惨了。”

    两个人看着那绳上的衣服,俱是大难临头之感。

    第二天,衣服晾干后,并没有恢复原貌,反而颜色更加斑驳,裙裾也越发宽大。

    兰香折叠衣服的时候,看着那能穿进十个小姐的宽大衣衫,禁不住笑出声来,可笑后马上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完了,我一定会被管事的打一顿。”

    繁月见事已无可挽回,倒像豁出去一般,心绪稳定了不少,她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若是他们追究下来,我帮你领了就是,这本来也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自作主张的洗坏了衣服。”